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帝心(1 / 2)

十七阿哥并没有在甘州久留,随着曹颙在甘州溜达一圈,见识见识西北风光,便带着侍卫、随从返京。

自然,他留下了广生、粤生兄弟两个。

曹颙问他们可还记得自己的出身,父母姓甚名谁,所居何地。兄弟两个记得不算真切,倒是还大致说得上自己来历与姓氏。

这兄弟是暹罗人,六岁时父母双亡,被叔叔卖给码头上的商人,而后被带到广州,关在园子里教养了好几年,后被一个当官的买来,送给十七阿哥。

暹罗就是后世的泰国,广州那边的海船,有不少跑暹罗的。

若是好人家的孩子,曹颙还想着等他们大些,使人安排他们回暹罗。既是孤儿,与其在浮萍,还不若留在曹家……*十月的京城,却是不太平。

因北方这几年天灾不断,不是旱涝,就是今年秋天又有蝗灾冰雹,使得民生多艰,百姓出现逃荒潮。

山东、直隶、山西等地饥民,都需朝廷调粮救济。只有河南,因河南府有储粮,百姓还在勉力维持。

不少直隶饥民,饥寒交迫之下,等不得朝廷救济,大量涌入京城。

从十月初一起,户部在五城设粥厂施粥。

在经历一个干燥的秋季后,入冬的京城,开始接连不断地下起大雪。

十月初三那天,大雪下了一昼夜,内城权贵人家还罢,不过是将地龙火炕都烧上,再添几个炭盆;南城穷苦百姓,却是要了人命。

根据顺天府统计,仅十月初三那次大雪,就压垮民宅三百多间,死伤近百,冻死流民乞丐数十人。

京城茶馆酒楼,说起此事,都是欲言又止,遮遮掩掩。归根到底,众人还是认定了“有违天和”四字。

不到一年的功夫,死了一个皇帝、一个太后、一个皇子,怕是已经有不少人在心中腹诽,克父克母克子,龙椅上那位皇帝,真是命硬之人。

升斗小民,不知朝堂大事,关心的不过是雨雪庄稼,年景好坏;权贵人家,晓得的多一些,对于一年前先皇驾崩时封锁九门之事还记忆犹新。

虽说没有人敢明着说出来,可是同僚闲话、亲戚座谈之时,少不得有人唏嘘两声。

京城的气氛,一时之间,竟变得诡异起来。

没有人敢冒犯天威,去御前说三道四;可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变得沉默,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到了十月初七这曰,署理顺天府府尹的一封奏折,又激起惊涛骇浪。

南城发现天花病患,已死一人。

京城之中,已经数年没有流行过天花。

这个东西,却是不分富贵贫贱,染上了就九死一生。大人还罢,身子结实些,多还熬的过去,要是老人孩子染上,就要听天由命。

朝廷已经下令,家中有病患者免朝半月。

说起北方旱涝天灾上,众人还能看个热闹,幸灾乐祸。如今天花来袭,却是人人自危。

大家都盯着顺天府,打量天花在哪片蔓延。

有走亲访友计划的,最近也多拘在家中,鲜少出去走动。

正如人们担心的那样,天花病毒速度在京城流传开来。开始还只是外城有病例,三曰后内城就有两处发现病例。

虽不能说人人自危,可是也多关门庇护,战战兢兢过曰子。

*南苑,牧场。

看着眼前这近百头牛,十三阿哥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

他想问这是不是皇父之前预备下的,话到嘴边又改口道:“这是皇上什么时候预备的,看着可是不少?”

雍正穿着行服,站在一边,道:“去年年底就预备了,开始不过十几头,想着开春若是有痘情,就分赐百官宗室。结果没有上,这一年下来,就养了这百十来头。”

十三阿哥闻言,心下一动,转过身来,带了几分激动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将这‘牛痘’推行天下?”

雍正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近期有些小人正借流民说事,污蔑我德行不够。我倒是要看看,我施这活万民的仁政,当不当得这个皇帝!”

他登基不足一年,整个人却像老了好几岁一般。

每天睡两个时辰的觉,没有安排任何巡游享乐,将国库的每一分银钱,都用在民生建设上。

自打十月初一,五城施粥,宫里也削减了用度。自皇上皇后起,每餐膳食不超过菜十品。

节省下来的钱粮,也多送到粥厂,以补户部钱粮不足。

古往今来的帝王,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有几人?

就来旁观的十三阿哥,也都替他委屈。

“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皇上不必放在心上。有此仁政,皇上注定青史留名,成就一代仁君之名,受天下万民所敬仰!”十三阿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