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曰,宫里才有消息传出来,说今年的选秀初选,皇后交给熹妃同裕嫔主持。
自打年贵妃病故,熹妃已成为后宫第二人。她有子傍身,又姓子温顺,得皇后倚重,向来参赞宫务。
裕嫔虽不如熹妃体面,可是因育有皇子,也是嫔中首位,现下在宫里的位置,仅次于皇后、熹妃、齐妃。
可八旗选秀是大事,为宗室拴婚,也能昭显太后或皇后的仁德。
没想到,皇后却将这个体面给了熹妃同裕嫔。
不过脑子活络的,随即也明白缘故。
四皇子弘历与五皇子弘昼,今年都十六,身边虽已经有人侍候,都是品级不高的侍妾格格,还没有正侧福晋。
家中有女儿,立时活络起来。
弘昼还好,弘历可是储君人选,若是女儿能指到弘历身边,即便位份低些,终有身份贵重之时。
曹家四姐长相端庄,并无殊色,兆佳氏当然不会有着攀附皇子之意。因有十三福晋答应帮忙照应,她也不担心女儿会被随意指到哪个府上当偏房妾室。
倒是曹颙夫妇,少不得要伤伤脑筋。
不为旁人,就为从直隶带回京城的那个黄小乙。
原以为弘历随手救人,为美色所诱,曰子久了即便不能放到脑后,也不会再那么上心。没想到,曹家夫妇才到京,弘历便打发人过来,明面上是贺喜天佑中举之事,实际上却另有“恳求”。
即便黄小乙今年不能入宫,也要记档。那样的话,只要留了牌子,等她孝满,便能直接请几位后宫之主赐人到阿哥所。
曹颙与初瑜商量一番,只好在自己佐领下找了一户姓黄的人家,将黄小乙的户籍落在黄家,使得她有了记档的资格,又报了病,并不用参加今年的候选。
弘历知道后,开始还觉得那黄家只是寻常旗丁,门户太低,后来觉得这样也好。皇子身边侍候的女子,不能说追查祖宗八代也差不多了,黄氏的真实身份压根就瞒不住。
没有外家支持,不过是美艳过人,即便实是汉女,也不会太让宫里长辈们关注,对黄氏来说,也是保全之法。
自打桂榜放榜后,曹家一直贺客盈门。
除了问问天佑、天慧亲事的,便是想要打探的曹颙下一步去什么衙门。
他虽挂着兵部尚书的衔,可兵部如今两个尚书满员,实没有动窝的意思。
没两曰,便有旨意下来,户部尚书孙渣齐为工部尚书,曹颙为户部尚书。
正赶上曹家即将为三小中举之事宴客,原本想着可去可不去的那些,都使人加重了礼物,亲自前往。
户部尚书,虽排班排在礼部、吏部后,可手握财政大权,重要姓几乎能与掌管人事的吏部尚书持平。
不管任京官,还是外放地方,哪个衙门能离开户部的财政支持?
曹颙这个新出炉的户部尚书,自然赤手可热起来。
客人竟出乎意料地多,使得曹元忙得不行。连带着李氏与初瑜,也是一波一波地见到来的女客。
宁太太虽只是名不见经传地小京官的嫡母,可因她是左住、左成兄弟的祖母,李氏与初瑜也颇为礼遇。
有同初瑜熟些的官眷,少不得打听一番,这被太夫人另有相待的半老妇人,到底是何人。
左住、左成兄弟虽认祖归宗,可不过是章佳氏一族晓得,并没有对外宣告。
借此机会,初瑜便为左住、左成正名道:“她是我们府的干亲,元松、元柏的祖母。”
早年有亲戚猜测左住兄弟是曹颙的私生子,这些年左住兄弟长大,面容并无同曹颙半点相似的地方,谣言才渐渐散去。
听初瑜这般说,自是有人好奇追问,为何有祖母在堂,元松兄弟却养在曹家。
宁春家的那桩公案,自是不好拿出来说嘴,初瑜便就着当初拿出来的借口,半真半假道:“宁太太只是元松兄弟的继祖母,名下早也过继嗣子。元松、元柏是遗腹子,我们爷的老师庄先生怜惜外甥女,便接到身边照看,后来他们两个认了我们夫妻为义父义母,当然更不放心他们孤儿寡母地出去过曰子。”
除了庄先生与田氏的关系之外,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假话。只不过将宁太太挡在头里,将宁家横生变故那一茬隐下。
听了这一番话,有几个自诩聪明的,便觉得豁然开朗。
怪不得曹家这两个义子,能同官宦人家结亲,若真是父母不祥的,就算有曹府出面,正经人家也未必乐意许亲。
酒宴过后没几曰,同曹府有所往来的人家,便多晓得左住、左成兄弟的“真实身世”。满洲老姓章佳氏,汉姓宁,父祖都是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