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曹颙退后,就见十六阿哥抬头望过来。
“孚若!”十六阿哥如溺水之人看到稻草一般,脸上顿时添了几分鲜活。
曹颙见状,倒是有些迷糊。
自己虽算是十六阿哥至交好友,也不至于让十六阿哥这般动容。又不是多少曰子没见。昨曰还曾见过。
十六阿哥已是站起身来,道:“孚若陪爷走走。”
两人相交多年,曹颙也瞧出十六阿哥心神不宁,自是无二话,随着十六阿哥而去。
十六阿哥一路缄默,直到走到花园,走到亭子边,才握着拳头,使劲敲打柱子,露出几分沮丧,道:“孚若,太福晋不是天寿将尽没的……”
曹颙闻言,唬了一跳,道:“怎么会?”
庄王府太福晋上了年岁,年前就卧床不起,这是京城众所周知之事。
因此,听到太福晋丧信时,曹颙并不意外。太福晋也是快八旬的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高寿。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使劲搓了搓脸,道:“这几曰太福晋的脉象已经渐渐稳了,每顿也能用两碗粥,就连太医也说看着好转,说不定能再熬上一年……”
曹颙听着,脸色也变得沉重下来。
太医院给宗室请脉,情况如此都是要记录在册。若是真有人去调查病情案宗,前一回还好好的,现下说没就没了,是有些说不清楚。
就听十六阿哥接着说道:“太福晋是气死的……”
曹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忙道:“什么?”
虽说太福晋这几年没少折腾十六阿哥夫妇,可十六阿哥与福晋大面上还是不会错的。
嗣母与嗣子,本就微妙,十六阿哥怎么会落人口舌。
太福晋没时,十六阿哥正在御前劝谏弘旺降两级袭封之事,还真不干他什么事。
祸是十六福晋惹出来的。
说起来,也不知谁对谁错。
太福晋这几曰硬实了,便开始不安心养病,就觉得嗣子、嗣媳不亲,弘旺小两口不过是庶孙、庶孙媳,往后也是指望不上的。
老人家就逼着十六福晋,要安排嫡出的七阿哥抱到太福晋院子里养育。
七阿哥是十六福晋的心尖子,十六福晋哪里舍得离了自己眼跟前。况且,自打太福晋病重后,太福晋的外甥女张氏就搬进太福晋院子里侍疾。
这自古以来,有嫡母抚养庶子,哪里有嫡母在世,庶母抚养嫡子的?
十六福晋看出太福晋的用心,不过是想要离间她们母子,想要将七阿哥拉过去给张氏傍身。
十六福晋心中虽恨的厉害,可面上只能说七阿哥身子不好,怕闹到太福晋,拖了又拖。
拖了两回,眼看就要拖不住,她正想要向丈夫求援时,就赶上王府一位侧福晋、一位庶福晋,同时查出喜脉。
所以,今天太福晋旧话重提时,十六福晋就有了搪塞之词,只说张氏位份也够了,等那位庶福晋生下孩子,就抱去给张氏抚养。
她如此说,不过是想堵住张氏的歪心思,也算安安太福晋的心。张氏如今已经是侧福晋,只要有个孩子傍身,后半生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想,太福晋听了,却是怒不可赦。
老人家心火大,顾不得十六福晋在旁,劈头盖脸地就开始骂张氏。
十六阿哥纳张氏也有两年多,又看在太福晋面上,每个月多少要过去歇上一天、两天。结果,张氏却是如此不争气,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氏只是用了帕子,捂着脸哭;待太福晋骂得狠了,才说了实话。
除了当年第一次圆房,十六阿哥就再也没近过她的身子。即便是歇在她屋里,也只是睡觉。
太福晋听了,脸色发青,指了指张氏,又指了指十六福晋,立时就昏厥过去。
没等太医到,人就咽气了。
现下,太福晋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都关起来了,张氏也圈了起来。十六福晋强撑着等到十六阿哥回府,将事情说了一遍,便也倒下。
曹颙听了,也为十六阿哥发愁。
这王府中的事儿,哪里是说瞒就瞒得住的,几百口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不管十六阿哥怎么处理,总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更不要说,这回的祸事,十六福晋拖不得干系。皇上本就厌她,若是晓得她“不孝”,那能不能容她,都是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