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任姓痴缠还可忍受,再大些还如此就使人生厌。天佑、恒生、天慧兄妹三个小时候即便有犯倔的时候,也不会如此与大人撒娇耍赖。
初瑜眉头蹙起,却是满心自责。
六、七岁大的男孩,即便淘气,多是依赖父母,可他们的小儿子,明显对祖母与叔叔的依赖更甚于父母。
与其说孩子不与他们亲近,还不若说是他们夫妇偏心。
天佑是长子,要支撑门户,曹颙不忘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初瑜也看重长子,怜悯他乖巧懂事,能多疼一分就多疼一分。
天慧幼时吃了大苦头,曹颙夫妇更是视若心肝,恨不得代为身受,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怕吓到。
就连恒生,夫妻两个也宠爱有加。
曹颙是因亲手接生,怜其孤苦;初瑜初是因长子去江宁后的移情,而后是产生母子之情。
只有幼子天宝,因想着养在李氏跟前,夫妻两个就放了心,鲜少过问。
后来虽说天宝曾移回梧桐苑,可最后还是迁回兰院。
如今,天宝对父母不依赖,也就不令人意外。
这夫妻两个,一个决定小儿子回来后要严加管教,一个则是下定决心等小儿子回来后就好生弥补之前的不足。
不远处的大船上,天宝随着天豫一道,坐在舱窗前,不晓得父母的纠结,正看着远处的江景,满脸新奇……码头上鱼龙混杂,实不是久留之地。
看着李氏等乘坐的大船远去,曹颙便扶初瑜上了马车。
他自己,则是带了几个人骑马随行。
早春二月,在江南是草长莺飞,对于京城来说,只有柳树泛绿,迎春花开,小草微微露头,春意浅淡。
在城里时,还不觉得这初春景象有什么别致,到了郊外,才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曹颙骑马一路慢行,一路观景,心里想着前几回小朝的遭遇。
年后第一次小朝,雍正训斥他“处事拖沓,公务懈怠”,表明自己很失望,要其不要“辜负圣意”,当场的除了几位王爷、户部几位堂官外,还有刑部几位堂官。
训斥的口气很重,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曹颙出仕以来,这般训斥还是头一遭,少不得叩首请罪。
实际上,他心中当时云山雾罩,实不明白这训斥因何而来。
出仕这些多年,别的不好说,一个“勤”字他还是当得的,实在与“懈怠”扯不上关系。
十三阿哥、十六阿哥等几个与曹颙交好的,都觉得这训斥来得莫名,只能一边暗中宽慰曹颙,一边感叹君心难测。
有不平的,就难免又幸灾乐祸的,那几曰户部的气氛都颇为古怪,隐隐地有皇上有意换户部尚书的消息传出来,使得蒋坚与左成两个气愤不已。
曹颙丝毫不理会,全身心在政务上,即便是分权下去的,最后也要一一核对,丝毫不敢懈怠。
等到再次小朝,雍正又变脸。
这次是赞了曹颙,称他“处事恭谨,公事严明”,堪为官员典范,随即赐下内造新书两匣。
户部暗处风波渐平,多少人捶胸就不好说了。
曹颙依旧不动声色,还是安心处理政务。
他的心里,却忍不住对雍正唾弃不已,这皇帝到底折腾什么劲?
怪不得都说其反复无常,对待曹颙的训斥与赏赐不就说明这个。
无缘无故训斥,又无缘无故赏赐。
换做其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说不定已经被皇上的变脸吓得半死。
曹颙哪里晓得,归根结底还在自己小书房的几本佛经上。
只因开衙后,曹颙依旧阅读佛经的消息传到宫里,引起雍正不快,才开口训斥。
后来见曹颙开始专心政务,也无暇翻阅佛经了,雍正便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苛待,便开口褒奖赏赐……在雍正眼中,这就是君王的御下之道。
在曹颙开来,这就是穷折腾,雍正此举纯粹是心里不平衡。
他自己事必躬亲,将自己累的半死,就见不得臣子从容处理政务。
曹颙便合着他的心思,在衙门里做出忙碌状,落衙后也拿了可以带走的公文回家处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