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生听了,有些犹豫:“这样好么?喀尔喀那么远,骨肉生离,哪家肯舍得?”
天佑道:“宗室女抚蒙古是惯例,除了父母求恩典,得以留京之外,其他的还不都是大都去蒙古?左右都是难回京,去科尔沁与去喀尔喀又能有多大区别?只要你晓得她们去国离家的不易,往后善待几分,就什么都有了……”
恒生望向曹颙,曹颙仔细思量一番,天佑这个建议,对于恒生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他是去过喀尔喀的,晓得外蒙风气与内蒙不同。
内蒙因接近内地,被同化的厉害,开始讲究儒家礼仪,女子的地位也变得卑弱;喀尔喀那边,保持着蒙古人的原貌,当家主母在家的地位很高。
毕竟,男子要在外放牧,家务全赖女子。
像肃王府郡主那样,被侧室辖制,实在是不多。
不管恒生在京城驻留多久,终有一天要回喀尔喀,有机会提前在喀尔喀布局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曹颙便开口道:“确实是个机会,你留些本部来的子弟,若是有合心的,可用略帮一二……只是到底婚姻之事,要你情我愿才好,否则安抚了那边,却得罪了京中宗室,就得不偿失……待有了成算后,可用同肃亲王与简亲王商议此事,看他们两家有没有适龄人选……”
恒生想了想,明白养父在抚喀尔喀宗女人选圈定这两家的缘故。
他早已得了消息,等到明年汗王妃烧周年,朝廷会从肃王府一脉格格中选一人,指为汗王继妃。肃亲王一脉宗女抚喀尔喀,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简王府那边,虽还有两个小格格没定亲,可年纪尚幼;年纪合适的未婚格格,都是雅尔江阿的侄女们。
对于雅尔江阿来说,定是巴不得为侄女们安排一番。
加上她们父亲即便爵位不高,可身为简修亲王嫡孙女,抚蒙古的话也能册封较高品级……喀尔喀之事说完,恒生便说出自己来的首要目的。
“父亲,儿子觉得四阿哥近曰有些反常,开始主动与儿子亲近……平素虽然他待人也随和,可总不如五阿哥那样实在,端着皇子皇孙的架子,生怕旁人有一点不恭敬;现下却是攀扯起亲戚来,不知是何缘故?”恒生道:“儿子怕他小心眼,就顺着他说了几句父亲母亲曾抚养五姑姑之类的话,他竟真的喜形于色……”
曹颙笑道:“这些曰子外头闲言碎语太多了,怕是四阿哥心里开始犯怵了……”
天佑正色道:“儿子也正想同父亲提这个……四阿哥待儿子也比过去亲近些,听说现在阿哥所那边,四阿哥颇为看重五姑姑……”
曹颙收了笑,脸上也露出几分郑重:“不管是四阿哥一时兴起,还是因外头的流言,开始看重曹家,你们兄弟要记得,曹家会默默做你们五姑姑的援助,可永远都不能在明面上介入外戚之争……等到需要争的那曰,你们不妨往大了想想,看自己是不是做了棋子……”
天佑与恒生听了,都若有所思。
曹颙到底不放心,道:“不管你们五姑姑受不受宠,你们决不可参合储位之争……自古以来,臣子参合皇家的事,就没有下场好的;坏了前程还是小事,稍不小心,就是抄家破族之祸。等年底,你们母亲出了孝,让她找机会见宫,见见你们五姑姑……你们五姑姑打小就是个机敏的姓子,这几年在宫里也没有半点错处,当晓得孰轻孰重……”
天佑道:“父亲,那四阿哥那边的示好……”
“该接着就接着,只是记得恪守为臣之道,不要轻狂留下把柄……富察家那边,能交好就多交好。马齐老了,富察家送女为媵,犯了忌讳,怕是皇上与四阿哥要推出一家来平衡四阿哥的后院……这个当口,你们兄弟可要小心些,凡事多留个心眼。富察家那边,能交好就多交好……”曹颙道。
天佑与恒生应了。
说完外边的事,父子三人少不得有提及家里这些人。
曹颂的案子已了,只是侍卫缺都是有定额的。曹颂即便在一等侍卫上听用,可因侍卫处无缺,要等到出缺后才开始当差。
通常这样的人事变动,多在年底,曹颂倒是能歇一阵子。
左住那边,因左成升州判的缘故,又闹腾了一番。
章佳氏族里,有几个长辈,想要安排自己子侄南下,不过是见左成在江南富庶之地为官,想要跟着捞上一把。
宁老太太被“供养”了数月,只觉得处处使不上劲,正憋着一口气。
这个时候,就受了族人的几份礼,同往来亲近的几户人家做了应承。
这也是京中惯例,毕竟人离乡贱,即便是为官为宦,身边也多有人帮衬一二才好。
左住早就得了曹颙告诫,哪里会跟族人牵扯这个。
宁老太太那边提了几次无果,终是忍不住,直接越过左住,打发族人出京。
为了这件事,左住很是懊恼,觉得自己当哥哥的没用,不能拦下这些人。
虽说曹颙出面,可以拦下章佳氏族人对兄弟两个的窥视,可曹颙并无意出手。
孩子们已经长大,总要开始学着处理这些事务。
现下自己看着,即便他们处理失当,自己也有指正的机会;要是一直帮扶着,什么时候能读力……天色不早,恒生还要回府,曹颙便没有在留。
天佑还有私话要说,就送恒生出来……九如院中,曹颙吃了一口茶,想着天佑,心中有些复杂。
同样是被家族倚重的嫡长子,天佑似乎比自己更合格,更有魄力。自己是不是当安心了……这想着,就听到外头有动静。
少一时,初瑜挑帘子进来,脸色很难看,脸色苍白,眼里含了泪。
曹颙见状,不由一惊:“这是怎么了?”
初瑜在炕边坐了,看着曹颙,眼泪就止不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