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认识,我幼时还曾在张何值门下讨教一二,可惜太顽劣,又天资愚笨,没能继续在他老人家门下学习。”程家家境尚好的时候,程瀚池曾经跟当世大儒张何值学习过,而张何值又是闵墨尘的老师,如此两个人很快就聊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是熟稔了起来。
程芸珠却是心事重重,她不知道如何开口退婚,难道要说明自己早就不是完璧?
程瀚池异常兴奋,不知不觉和闵墨尘聊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转眼就已经是午时了,那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闵墨尘会意的说道,“我们开始边吃边说吧。”随即又笑着对一旁的程芸珠说,“芸珠小姐,你可有喜欢吃的菜色?”
“这倒是没有,客随主便,还是由闵公子来定吧。”程芸珠有些片刻的恍然,闵墨尘目光温柔让人从心里感到暖融融的,和舒瑾楠时时刻刻带着讽刺的眼神却是大为不同,程芸珠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目光可以让人这么的愉悦。
“我姐姐喜欢吃甜食,墨尘哥,你可以多点些甜品。”程瀚池忙是在一旁插话道,还生怕闵墨尘不太明白解释道,“我娘说,我姐姐小的时候一天能吃一匣子的窝丝糖。”
闵墨尘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我小时候也很爱吃窝丝糖,特别是渔阳胡同口一个姓钟的老师傅卖的。”
“你也喜欢那家?”闵墨尘这话却是勾起了程芸珠的兴趣,她犹记得因为自己爱吃这家卖的窝丝糖,父亲程祁驲几乎隔着几天都会买来给她。
“有一日程叔叔带了一包窝丝糖来给我,他说他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但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零嘴,便想着孩子的喜好大多相同,我吃了一口便是喜欢上了,我小时候常常吃药,每次吃完药在吃一颗窝丝糖,也不觉得苦了,后来打听了卖家,便是央求母亲去买,如今家里还常年不断着。”闵墨尘说道这里已有所指的看了眼程芸珠,那目光似笑非笑却是波光熠熠,令人炫目。
程芸珠忍不住别开脸去,总觉得闵墨尘的目光太过温柔,令她心里突突的跳,“原来是父亲送过去的……”
程瀚池见两个人相谈甚欢,心里自然高兴,他也一直担心着程芸珠的婚事,生怕被家里拖累了,只是他那肚子却是太不太争气,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墨尘哥,我这肚子委实等不的人,我们点了菜,在闲聊吧。”程瀚池可怜兮兮的说道。
这摸样逗得闵墨尘大笑出来,直觉得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是一个妙人,便是说道,“画扇,你去叫伙计上来点菜。”
画扇应了一声,忙是推门出去,却是一边走一边琢磨,他可是跟着闵墨尘好多年了,很少见眼高于顶的闵墨尘对别人,特别是女子这般的和颜悦色,看来,自己得努力讨得这位未来夫人的喜欢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画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却不是跟着伙计,而是带着慌乱的神色,“公子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惊慌?”闵墨尘皱着眉头说道。
画扇显然是跑过来的,站着好一会儿喘气,“这酒楼被五军都督府的人围住了,说是里面有逆党,都不让人出去了,更别说点菜了,有几个人嚷嚷着要出去,其中一个还说自己是乐安郡主府上管事,却被那带头的眀国公世子一剑给杀了。”
“眀国公世子?你说的可是舒瑾楠?”程芸珠忍不住惊异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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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楼
“怎么,芸珠小姐认识舒世子吗?”闵墨尘诧异的问道。
程芸珠赶忙收了惊讶的神色,摇头说道,“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一旁的程瀚池却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当时自己被设计陷害进了顺天府的大牢不就是这眀国公世子爷帮忙的吗?姐姐怎么会说不认识呢?但是这会儿当着闵墨尘的面他也不好直接问,怕让闵墨尘误会姐姐,便是只好强忍着疑问。
画扇继续说道,“如今厨房的厨子也被抓去审讯了,做不出菜来,那清风楼的掌柜听闻是您要点菜,便是说虽然没有热菜,但是现成的糕点倒是有几样,一会儿就叫人送上来,先让公子垫垫饥。”
闵墨尘听了却是带着歉意的对着程芸珠说道,“委屈芸珠小姐了。”
程芸珠忙摇头,“闵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两个人客气相让,言语温和,一个是努力的讨好,一个是努力的逢迎,又加上程瀚池性子活络,总能挑起话题来,不过一会儿,雅间内的气氛又渐渐的升温了起来,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外面搜查逆贼的事情。
当舒瑾楠带着护卫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程芸珠笑语嫣然,眉眼清澈,显然很是怡然自得,而她的未婚夫婿闵墨尘又是如珠玉在侧,温文尔雅,徒手投足之间尽是世家少年的风范,两个人挨着坐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一般,登对的很,舒瑾楠的呼吸不自觉地一滞,朝着一旁的护卫萱陈看了一眼。
萱陈会意,上前说道,“我们来查看你们有没有窝藏逆贼的!”
闵墨尘和舒瑾楠都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声,却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人年龄相当,在京城这地界都是被人称颂的世家公子,一个是出身皇亲国戚,做事霸道不拘,雷厉风行的公国侯世子,一个是出身书香名门,天纵奇才却桀骜不驯的世家公子,这会儿这么相见,倒是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就这么点的地方,不过一目了然,不过既然舒世子坚持,想来是朝廷的事情,我们还须得配合才是。”闵墨尘站了起来,很自然的把程芸珠俺在了他的身后,其实这动作也无可厚非,怎么说程芸珠也是他的未婚娘子,如此这般维护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动作却深深的刺激了某人的眼睛。
舒瑾楠的眼眸渐渐的变得深沉,忍不住说道,“闵公子身后的小姐约莫是成南侯府四小姐吧?难道是已经等不及成亲了,在这里私会?”
闵墨尘嘴上从来没输过,马上就反唇相讥道,“舒世子误会了,今日我不过出来探访朋友,无意中遇到了程四小姐和八公子,如此相邀在此闲聊,大庭广众之下,又怎么能算是私会?”
“噢,未婚男女相邀在窄小的雅间,这不叫私会?”舒瑾楠虽然说着这话,只是眼神却满满的都是不相信,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傲慢。
闵墨尘冷笑了一声,“大抵在舒世子眼里,男人和女人聚在一起也只有龌蹉的私会二字,就如舒世子府上满满的快装不下的侍妾,舒世子却不知道男女之间也有欣赏和趣味相投的情谊。”
舒瑾楠的脸顿时黑了几分,不过转瞬又悠然自得的笑了起来,“也是,我倒是把闵六公子的病给忘记了,这般风一吹就倒地的身子骨,别说私会偷情,就是举个茶杯是也是勉强。” 说完便是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傲慢看着闵墨尘,闵墨尘亦没有退缩,他傲然抬头回视。
两个人在雅间内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不服输的傲慢。
就在两个人这般针锋相对的时候,萱陈搜擦完了来禀告说,“世子爷,这里没有。”
舒瑾楠深深的看了眼闵墨尘,甩了袖子就走了。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程芸珠才舒了一口气,站在程芸珠前面的闵墨尘安慰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程芸珠笑笑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闵墨尘体贴的倒了杯新茶水到程芸珠的眼前,“压压惊,应该快了,清风楼统共就这么点地方,他们却带着几百号人。”
程芸珠忍不住问道,“他们要抓的逆贼到底是什么人?”
程瀚池只大概听说过,便是解释道,“应该是前朝的逆贼红莲教。”
“红莲教?”程芸珠不解的反问,“这个红莲教为什么叫逆贼啊?”
闵墨尘接口说道,“红莲教其实是前朝顺尧皇帝的禁卫军余孽,当年圣德皇帝带着兵马攻入京城,三千禁卫军带着不过三岁的小皇子逃了出去,此后便是勾结残存力量,建立的红莲教,小皇子任教主……,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安分过。”闵墨尘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至于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跟前几日皇帝陛下遇刺有关,他们都说是红莲教做的。”
程芸珠吸了一口凉气,“皇帝陛下遇刺?这可不是小事,怪不得前几日紧闭城门,严查入城的人。”
闵墨尘并不是坐在家里,坐井观天的青蛙,闵家子弟大多在朝中任职,加上闵醇又是文渊阁大学士,入了内阁,得到的消息的自然比程芸珠姐弟要灵通的多。“正是这个原因。”
程芸珠沉默了下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我和瀚池已经出来大日了,母亲该是担心了。”
闵墨尘听了程芸珠这话便是对一旁的画扇说道,“你去下面问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