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错在何处?”老者问道。
“我……我……我……”子默结结巴巴,说来说去,就是这几个字而已。
老者见了,说道:“作为医者,给人看病,不知望、闻、问、切,只听从别人的言论,就胡乱开药方,此为你过错之一。你可服?”
子默点点头:“师父教训的是!今天给张小郎看病,子默听师父说是伤寒,就开了伤寒的药给张小郎,没有自己去诊断,就盲目下药。子默知错!”
“其二,别人问询的时候,你随意插嘴,以偏概全,全然没有考虑实际情况,我说的对也不对!”老者继续问道。
“是!”子默点点头:“当时子默内心急功近利,只想着表现自己,没等……把话说完,就抢着说,医者当有济世之心,不该争名逐利,子默忘记师父之前的教诲,子默有错!”
“第三,同门之间当相扶相助,共同进步,你心胸狭窄,容不下别人,更容不下自己,稍有不满,便恶言相向,横眉怒目。你气量如此之小,连同门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得下天下?悬壶济世的责任,你又如何能担当的起?”
子默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老者站了起来:“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起来!”
“师父!”子默在地上跪着向前挪了几步。
“我……”子默脸上全部都是泪水。
老者转过身来,便看见子默深深地伏下身子,以额头贴着地面,说道:“师父,子默知错!”
老者摇摇头:“你今日所犯的错误,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但是若你是身为大夫,这样的错误,便是弥天大错,稍有不慎,便会牵连性命。难道你忘记自己的身世了吗?”
老者的话一出,子默跪在地上的身子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连声音都抖得语不成句:“师父……子默是真的知错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不想揭你伤疤,但是依然希望你能以之前的事情为戒,身为医者,一旦怀有嫉恨之心,便会一步错,步步错,终会步入深渊。到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
“是!”子默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地上的青草,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还有一个错误……”
老者的话没有说完,子默抬起头来说道:“子默第四错,便是骄傲自满,不知虚怀若谷像别人学习!今日在张秀才家,是子默太过托大,若不是师姐,恐怕张小郎还在忍受病痛。师姐找出了治疗的方法,我应该虚心向师姐学习。”
“嗯!”老者点点头,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说道:“你既知错,便起来吧!好好跟你师姐学,争取早一日入我门下,成为正式弟子。记住,你的对手,不是师姐,不是天下的大夫,而是天下所有的疑难杂症!”
“是!”子默站了起来:“师父的话,子默一定谨记于心,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丫头,将今天你治疗张小郎的情况与子默探讨一下!”说着老者转身往回走:“为师今日有些累,先去眯一会,你们探讨好了,继续辨药,背药理!”
子默与寇彤齐声应道:“是!”
老者走了之后,留下子默与寇彤,两个人沉默地站着,谁也不说话。
寇彤有些犯难,她与子默本就相处的不愉快,现在自己入了门,而子默却没有通过考核,今天师父又这样严厉地训斥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更加讨厌自己了。
寇彤心头惴惴,思量半天,依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师姐!”子默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的勉强。
寇彤抬起头来,朝子默望去,四目相对的瞬间,子默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低了下去,不再看她:“今日,张小郎的病情,还请师姐教我!”
“子默,何必如此客气?师父说了,是你我共同探讨,并不是谁教谁。今天是我先看出问题,便是我告诉你,也许明天是你先看出问题,就要你来跟我说了!”
寇彤并不敢托大。他不愿意看自己,看来心中还是有心结的吧,寇彤也垂下眼帘,要想办法,让他解开心结才是。
子默点点头:“师姐说的对,我以后都听师姐的!”
寇彤有些惊讶,子默的转变也太快了,难道师父刚才说的那些话,真的让他想开了,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不管怎么样,他愿意跟自己说话,就是好事情。
寇彤微微一笑,便不再啰嗦,而是直接跟子默说起了张小郎的病因:“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并不全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也有你的功劳。你知道,师父给张小郎断病的时候,你我都在门外,只知道是外感伤寒!”
子默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寇彤继续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22小荷初露
寇彤停顿了一下,见子默有听下去的欲望,便又继续说了起来。
“你开了大承气汤,本没有错。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会开大承气汤的。没想到,张小郎服下去纹丝没动,我就想起来刘太太的事情。我猜测,两人病理应该有相同之处,便想问问张秀才张小郎的情况。”
子默接着说道:“后来,我把话接了过来,给张小郎开了威灵仙,没想到张小郎服用之后胁下疼痛!”
“是的!”寇彤点点头接着说道:“胁下主肝经,胁下痛多为肝气不疏所致,我当时就猜到张小郎可能是肝气不疏,但是又不敢确定。”
寇彤看了一眼子默,见他认真聆听便有说道:“所以,我就问张小郎生病的原因,张小郎考试未过,本就伤心,加上张秀才又训斥他,心中抑郁之气更盛。而师父给他诊脉的时候,我刚好看到他枕头底下有本书,就猜测他定然为这次考试耿耿于怀,所以郁结于心,肝气不疏。”
子默听了眼睛一亮:“师姐,你说的对!肝气不疏,肝气淤滞,导致气机不畅。虽然服下大承气汤之后,但因经络闭塞,无法吸收,所以,这个时候需要疏肝气。我开的威灵仙主胃经,自然无用,而你所开的柴胡跟生麦芽正是疏肝气的药。”
“是!”寇彤见子默一点就透,心中也十分高兴:“所以,张小郎的病,并不是我的功劳,若不是你之前已经做了那么多铺垫,我恐怕也想不到要用柴胡跟生麦芽。所以,这病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治的,非我一人之功劳。”
子默却说道:“师姐今日所言,令子默茅塞顿开,多谢师姐的教导。”
“你何必这样客气,你这个样子,我都觉得你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寇彤说道:“虽然我先入门,但若论年纪,你长我两岁,若论与师父接触的时间,你也比我早。所以,我还是觉得以前的子默更熟悉一些,你这个样子,有板有眼,有时觉得这都不是你了。
虽然你之前很冷淡,却是你的真性情。现在,你刻意让自己变成这个这个样子,你很累的,跟你相处的人也累。我想师父他老人家,定然也不希望你这样子的,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好了!”
“丫头说的对!”老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子默,你可不能矫枉过正啊!只要心中记着大夫的职责,记着为人的道义,与人相处的方式还是依照你自己的习惯,君子和而不同!”
“是!”子默点点头,朝寇彤飞快地瞥去一眼,寇彤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忙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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