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像她说的,直男有时候真是可爱的很特别。”
“谁?”
女生站起身,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血液一下没流通眩晕了几秒,差点没站稳。
谢夏谚及时扶了她一把,但等她缓过来后,立马就松开了手。
仿佛刚刚碰到的是什么被烧热的滚烫锅炉,他只是纡尊降贵地帮了个忙。
纪枣原没有计较,反而冲他咧开了一个笑。
那笑容很灿烂,虽然还红着眼眶,但看上去元气满满。
“电磁波。”
她说,“神秘的电磁波从m78星云穿行而来,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傻子就叫谢夏谚。”
“……”
如果谢夏谚少年也能和十几年后的自己沟通,那么三十岁的老谢一定会告诉他:你只是被你未来的女朋友撩了一下。
可惜他不能。
所以青春懵懂的直男小谢很单纯地g了这句话的意思:纪枣原骂他是傻子。
他扯了扯唇角。
呵呵。
看在你刚哭完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
宿嘉澍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打完药之后,医生很快离开了,只让他躺在病床上休息一会儿,再多留几个小时观察看看。
如果确定没有问题了,那就可以回家了。
而就在刚刚,宿嘉澍的家里人也接到通知电话赶到了医院,握着他们的手千恩万谢。
纪枣原和谢夏谚大功告成,当然这个点也不太可能回火锅店继续涮火锅,就准备打辆车直接回去。
反正他们一个就住学校对面,一个离学校不到一千米,家隔得非常近,基本可以算是顺路。
只不过走到医院门口,纪枣原的鞋带忽然散了,她蹲下身系鞋带,还没来得及打上蝴蝶结时,就听见耳旁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然后下一秒,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要不是谢夏谚挡在后面,估计此刻已经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了。
她站起身,正要寻根溯源,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多了。
是医闹。
病人出了车祸,全身多处重创,在手术室因抢救失败而离世。
病人的家属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抱着个灵位就来医院哭。
在大厅里披麻戴孝,哭天抢地,漫天撒白花。
很多医生护士都出动过来劝解阻拦,大厅里围满了人,比菜市场还热闹。
可是场景却让人觉得不忍多看。
家属无理取闹是真,脸上的悲痛也是真,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几乎快要哭撅过去。
纪枣原垂下眼眸,淡淡叹了口气。
跟着谢夏谚迈步离开了。
直到后来上了出租车,开出去好远,她才看着窗外一棵棵扫过的行道树轻声道:“生命都是很脆弱。”
谢夏谚微微抬眸,望向突然发出人生感叹的女生:“嗯?”
“没有,就是今天又忽然发现,死亡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又?”
“你也知道我爸爸在警局工作嘛。”
她笑了笑,“所以听说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你看着暨安像是个小地方,非常安稳又非常平静,连抓到一个外省的嫌犯都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感觉就是很安全的样子。”
纪枣原抱着膝盖,语气低缓,“但实际上吧,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抢劫案伤人案强奸案命案,并不少见。”
谢夏谚微微怔住,不知为何,竟然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你知道吗,前几天,我还在城西那边碰到一个出狱的囚犯。”
女生的嗓音很轻,语速很慢,带着淡淡的沙哑,听上去像是在讲故事,又像是在叹息。
“我还小的时候,有个无辜的人因为他死掉了,虽然不是被他杀的,但在我看来其实没差,不过法律讲究实际情况,再加上他的律师很厉害,最后只判了十年的刑,又因为在牢狱里表现好,只坐了六年牢就出来了。”
“我那天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开了一家面馆,娶了妻子也生了女儿,我看见他抱着女儿坐在店门口玩国际象棋,他妻子在旁边给他们煮水饺,一家人其乐融融,看上去非常幸福。”
“但是你说凭什么呢。被他害死的人,原本或许可以有比这更幸福的人生,却因为他而莫名其妙地断送了生命。而他作为半个杀人凶手,不,就是杀人凶手,杀人犯只需要坐六年牢,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好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