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神色如常,淡淡道:“我之前带她去杀花凌渊的时候,她狠不下心,竟然被花凌渊伤了,于是我便刺了她一剑,让她长点记性,为这事儿,她一直和我赌气,已经好几天不曾见到了。”
闻言,楚云晗不由得唏嘘,眸光看向赵胤时,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轻叹道:“你是不是太过于狠心了?竟然下手这般重,若是她这么快便原谅了你,那就奇怪了。”
“不狠心,如何能保全自己?你也是从尸骨上踏过来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赵胤眉心微拧,神色间隐隐有些疲倦。
“话虽如此,但她终究只是个女子,你对她也别要求太苛刻了。”楚云晗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
赵胤摇了摇头,神色竟有些悠远,缓缓道:“她不一样,若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可她是永南王府嫡女,上次想要暗害她的幕后之人,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如果自己心不够狠,便是武功再高,迟早有一天也会丢了性命。”
闻言,楚云晗俊眉微挑,眸光笑看向赵胤,戏虐道:“你为她操的心还真是够多。”
赵胤自嘲一笑,神色间颇有些无奈的道:“她最近可是不待见我,这几天我去了永南王府两三次,她都避而不见。”
语罢,楚云晗不禁笑了笑,含着几分幸灾乐祸的道:“啧啧啧,你也有今天,果真是难得。”
赵胤微微眯了眯眼,不以为意的道:“别得意,早晚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是吗?”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眉目间依然是一派倨傲自信,扬眉道:“成大事者,必将绝情弃爱,心如枯井,这生便不能被女人所累,若是有了心爱的人,便也有了软肋;只会成为我通往成功路上的障碍,所以我这一生可以有无数多的女人,但却绝对不会有让我能真心相待的女子。”
话落,赵胤薄唇微勾,黑色的眸光看向楚云晗,好整以暇的道:“既然你可以做到绝情弃爱,那你还是不要找这画卷上的女子了。”
“我找画卷上的女子与我绝情弃爱,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楚云晗嗤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
“因为你这话若是让卫芷岚听到,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画卷上之人。”赵胤轻轻勾了勾唇角,同样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闻言,楚云晗俊脸黑了黑,轻哼:“那你就不能看在咱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别让她知道?”
“交情?咱俩什么时候有过交情了?”赵胤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不咸不淡。
语罢,楚云晗一阵无语,连连赏了赵胤好几个眼刀子。
……
皇宫,怡宁宫——
华丽的寝殿内,纱帐飘飞,静谧无声,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朦朦胧胧间,宁妃闭着美眸躺在床榻上,似是睡着了一般,呼吸轻微,绝美的容颜泛着一抹病态,神色间隐隐有些苍白。
直到过了良久,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忽而,面色似有些痛苦,抬手捂着嘴,轻轻咳了起来。
猛然听闻让人心焦的咳嗽声,正在外殿熬药的绿裳心中一惊,连忙站了起来,掀开帘子,便走进了内室。
“娘娘。”绿裳疾步走近,便立即抬手将宁妃轻轻扶了起来,再给她拿了个软枕靠在身后。
宁妃眉目间隐隐有些痛苦,仍然是捂着嘴不停的猛咳,不消一会儿,唇角已是渗出了丝丝血迹。
绿裳见此,面色不由得大惊,忙颤着声音道:“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许久,宁妃方才止住了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微的道:“我没事。”
“娘娘,您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绿裳面含担忧之色,便连声音都不禁有些颤抖。
宁妃轻叹一声,神色间隐隐有些疲惫,抬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便背靠在床榻上,不再多言。
绿裳瞧着她此番病弱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焦虑万分,轻声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求见皇上,让他给您寻访名医?奴婢相信,只要皇上肯下令,这天下定然会有很多医术精湛者为您诊治,如此一来,娘娘的病定能治好。”
闻言,宁妃却是摇了摇头,心中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道:“我这病已是有了好些年,时好时坏,这些年胤儿也从暗中寻访名医,却都毫无效果,便是连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怕是难以根治,又如何能再去劳烦皇上?”
语罢,绿裳眼中似有泪花涌动,焦急道:“可娘娘若是不去求求皇上,这病要再这么拖下去,奴婢怕娘娘的身子,终有一日会受不住啊。”
宁妃淡淡一笑,如空谷幽兰一般静绽初放,柔声道:“这后宫中从来便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皇上若是知道我病重,定然会看在往昔对于我的情分上来探望,但如今我这副病弱的模样,又岂能面见圣颜?让皇上看见了,怕是会更加心烦。”
“娘娘,您总是如此冷静,心思看得比旁人更加透彻,但需知有时候,您这样可是会苦了自己。”绿裳眸中有泪滚落,便连言语间也含了几分哭音。
“我十五岁便进宫,如今在这后宫中已是二十几年,若是看不透,怕是早已死了很多回了。”宁妃柔柔一笑,面色却是更加苍白,缓缓道:“这些年,我早已厌倦了争宠,后宫中年年都有娇美可人的年轻女子进宫,如今我年华已逝,所幸皇上对我还有几分眷顾。”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皇上现在对我的几分好,也是念在往昔我侍候他时,对于我的情分,若是我姿色不再,让皇上看见我如今这副病怏怏的容貌,即便当时心底或许会有些怜惜;但久而久之只会渐渐将我遗忘,如此倒不如不去求见他,或许皇上偶尔还能念起我的好。”
闻言,绿裳从宁妃方才所说的一番话中,似是隐隐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深意,心知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言,只轻声劝道:“娘娘,您即便不想让皇上知道,也该告诉景王,不应如此瞒着他。”
语罢,宁妃却是悲伤一笑,声音似是有些哽咽的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如今我这副病弱的身体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便是告诉了胤儿,也不过只会让他更心焦而已;从小胤儿心思便深不可测,偶尔我也能窥探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野心,而我不应该成为胤儿的软肋。”
绿裳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尽量平缓自己的声音道:“娘娘,奴婢知道您一心为了景王,可这皇宫到处都安插了景王的人,即便您有心隐瞒,估计景王迟早也会知道。”
“能瞒多久便瞒多久罢。”宁妃淡淡一笑,语气微微有些缥缈。
话落,绿裳“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娘娘,便是为了景王,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还有,奴婢也很担心您。”
“绿裳,你起来。”宁妃眸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绿裳,心中微暖,淡淡道:“你在我身边已是侍候了多年,我心知你对我的忠心,没有人能够比得上,若是我真到了快要支撑不住的那天,一定会为你寻个好去处。”
“这宫中的主子虽多,但因着你侍奉过我,怕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到时候我会去求见皇上,让他放你出宫。”
闻言,绿裳心中不由得感动,眼中的泪水已是滴落到了地面上,磕头道:“奴婢多谢娘娘。”
语罢,宁妃淡淡一笑,忽而,又轻轻咳了几声,面容也显得更加苍白柔弱。
绿裳见此,连忙起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忙顺气,瞧着她似乎好些了,语带哽咽的道:“娘娘,药应该是熬好了,奴婢这就去将您的药端来。”
说完,绿裳已是快步出了内室,转身去了外殿,将在火炉上熬好的汤药端了下来。
连忙舀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绿裳便回了内室,宁妃伸手接过,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因着这药极苦,她不由得柳眉微蹙,然而面上依然毫无一丝血色。
喝完之后,绿裳忙又跑去给宁妃拿了颗蜜饯,感觉口里的苦味似乎散去了些,宁妃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胤儿和芷岚这段时间可是如何了?”
“回娘娘,奴婢听说芷岚小姐最近似乎正在和景王赌气呢。”绿裳笑道。
闻言,宁妃神情似有些不解,疑惑道:“他们感情不是向来很好的么?芷岚因何而与胤儿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