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妹妹可算是醒来了,这两日可把姐姐担心坏了呢。”说话间姚锦玉已到了床前,自然而然地在床边坐上拉住了锦瑟的手,目光含笑满脸欣喜地瞧着她。

锦瑟回握了她,同样用含笑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姚锦玉。

一身鲜亮而深深浅浅的红色将她本就娇嫩的脸蛋儿映衬的更加讨喜娇俏,头上梳着丫髻,只缠着两串大小均匀,品质上好的圆润粉珍珠串,珠串在发髻上挽成珠花,珠花边儿上偏用同色的米粒儿珍珠制成一只栩栩如生的振翅蝴蝶簪子斜斜插着。

耳戴碧玉坠,颈上挂着雕花精致的赤金璎珞圈,通身上下富贵却不招摇,雅致却也不失活泼。

虽是精心打扮过,但却不露痕迹,想来吴氏为让女儿今日露脸很是费了些心思呢。这般用心,就是为了武安侯夫人携谢少文来府吗?

“几日未见,姐姐今日瞧着不一样呢……”锦瑟不觉笑着道。

姚锦玉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咯噔一下,只觉锦瑟这话似是意有所指一般,又感她的目光似穿透了她的面容直盯进了她的心底,将她心里那些谋算都瞧了个透透。

她笑容微微一僵,细细去瞧,却见锦瑟双眸含笑,神情温婉亲昵,哪里和往常又丝毫的不同?只那一双眼睛却似比平日清亮了些,也深邃了些,黑洞洞的竟叫人不敢久瞧。

“瞧妹妹说的,只三日未见,姐姐哪里就不一样了。”姚锦玉有些忐忑地道。

“我瞧着姐姐今儿特别漂亮呢,眉目含春,莫不是有什么喜事?”锦瑟微微歪头,打趣着道。

听锦瑟这般说,姚锦玉面色又是一变,心也突突直跳。自她前两日从母亲那里得知和姚锦瑟有婚约的武安侯世子今日要陪同母亲来府,又听了母亲关于她亲事的几句暗示的话,她这两日便禁不住一直在想那个相貌出众,仪表堂堂,尊贵高才的侯府世子。

眉目含春?她难道表现的这般明显?姚锦瑟难道真瞧出了什么不成?

姚锦玉想着面色就有些难看,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油然而生,锦瑟瞧着她微僵的面容心中讥诮。

恰在此时吴氏走了过来,笑着道:“你姐姐不过是瞧你醒了高兴罢了,我的儿,快快叫婶娘看看,可怜见的怎就瘦了这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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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出府

吴氏说着已到了床前将锦瑟揽进了怀中,一幅疼惜万分的姿态抚摸着她的长发。锦瑟自吴氏进来便刻意未去瞧她,只恐一时难以控制情绪叫精明的吴氏瞧出端倪来。

前世她已进了武安侯府,远在京城没有机会谋算到身在江州的吴氏,加之机会一纵即逝,她也等不到慢慢谋划了。只想着姚锦玉落得个悲惨结局,吴氏费尽心机谋来的好姻缘却反倒害了女儿,累了全家,必然也不会好过。

可论起来弟弟的仇她却是没能报得了,论起来吴氏比起姚锦玉来更为可恨可憎。因前世害的姚锦玉凄惨一生,锦瑟的恨稍缓,故而如今再见年少的姚锦玉她尚能控制情绪,对吴氏锦瑟却不得不小心翼翼。

如今被吴氏拥进怀中,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锦瑟心中一阵恶心,到底没能忍住咬了牙。她忙抬手拽住吴氏的衣襟,将神情变幻的面庞往她怀中埋了埋,含糊地喊道:“婶娘……”

吴氏见锦瑟撒娇,又听她声音微颤,只道锦瑟闹小孩性子,倒觉难得。以前锦瑟对她敬重有加,信任有余,感激也甚,却是不曾如此亲昵于她的。

果真是再大的人一生病便孩子气了起来,吴氏却也不介意在锦瑟如斯脆弱之时令她更依赖自己一些,故而便笑了起来,道:“好孩子,婶娘知道你受苦了,如今病好了以后可莫要再任性了。”

锦瑟这才自吴氏怀中退了出来,乖巧地点头,尚未言语却又一阵剧烈地咳嗽,直咳的声嘶力竭,眼见便要晕厥过去一般。

屋中一阵慌乱,恰大夫已被请来,锦瑟被扶着躺下,垂了床幔请了脉,大夫只道锦瑟已大好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还要调理几日才可,万不能马虎随意下床走动。

锦瑟躺在床上听着大夫特意的交代,唇角微挑,而王嬷嬷等人闻言却放下心来。

送了大夫出去,床幔被挑起,经这一阵折腾,锦瑟好容易才安定下来,面色却是比之方才还不如,愈发苍白羸弱,晕晕沉沉。

吴氏瞧在眼中心中微定,今日一早她听闻锦瑟已清醒过来心头便咯噔一下,哪里放心的下,这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又让凌雁去请府上做客卿的周大夫一道过来,就是恐最后关头出了岔子,白费了心机。

现在她见锦瑟虚弱至此,又有周大夫的吩咐,锦瑟不可能下床到前头去,也不可能见到武安侯夫人和世子,便是清醒过来也无碍她的计划,这便笑的愈发和蔼可亲,抚着锦瑟的手道:“快莫言语了,要多休息,婶娘看着你睡着再走。”

锦瑟却挣扎着目含愧疚道:“我这身子历来不争气,为着我叫婶娘连日担忧操劳,锦瑟心中实在难安……”

她说着似才想起一般,目光突然一锐,强自挣扎着就要起身,怒声道:“凌珊呢!”

正垂首站在一旁的凌珊不想锦瑟会突然这般,压根就不明白锦瑟这是怎么了,她一脸茫然地上前,却是瞧着锦瑟发起愣来。

锦瑟气的抬手指着她,道:“我将才是怎么吩咐的,明明不叫你多嘴去报婶娘,你……你……平日里,我瞧你年纪大些,又是婶娘指给我的大丫头,对你客气礼遇,叫你统管这一院子的丫头们,倒不想竟是养成这么个奴大欺主的性子,瞧我病的起不来了,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咳咳……”

锦瑟说着便又咳了起来,吴氏忙安抚地为她顺气,一面厉目瞪向已惶恐跪下的凌珊,怒斥道:“作死的奴才!瞧你是个稳重的,这才拨了你来照看四小姐,你是如何做事的?!”

凌珊见锦瑟似要背过气去,吴氏又动了怒便知不好,哭喊着磕头道:“奴婢冤枉,奴婢也是怕夫人惦记,这才……”

“这才自作主张?好!好!果真是奴大欺主,来人,拉下去掌嘴,给我狠狠的打!”吴氏毫不留情的道。

姚锦玉在一旁瞧着,眼见婆子将哭喊的凌珊拉下去,想着凌珊之前是母亲身边的精细人,平日对自己也恭顺,如今在锦瑟身边做眼线,倒也尽力,加之母亲定然也不是真恼了她,只是被姚锦瑟逼到了这份儿上,这才如此责罚凌珊……

她想着便上前劝道:“母亲,今儿毕竟是祖母的寿辰,这般……恐有些不妥……”

吴氏何曾想为难自己人?她也确实是被锦瑟给逼的,不管凌珊该不该去报信儿,只她不听姚锦瑟的话便是欺主,何况如今锦瑟又被气成这般,言语还特意的点明了凌珊是她拨过来的人。

这便逼得吴氏不得不惩罚凌珊,不然就要落人口实。见姚锦玉上前求情,吴氏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正是你祖母寿辰,才不能留着这等欺主的奴才叫人笑话!”

外头很快响起了掌嘴的噼啪声,姚锦玉到底还年幼,面色就有些不好看,吴氏却已笑着安慰闭目喘息的锦瑟,道:“好了,好了,为这等奴才不值当……凌珊虽今儿行事有些不妥,但平日还是好的,你若真觉她不用心,来日婶娘给你换个更好的就是。”

锦瑟这才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两眼含泪地道:“婶娘对锦瑟的恩情,锦瑟都记住了……只是今儿是老太太大寿锦瑟身子不争气,怕是不能给老太太磕头了……”

吴氏含笑又安慰了锦瑟几句,锦瑟才不好意思地道:“婶娘,我想吃老福记的窝丝糖……”

吴氏闻言便摇头宠溺地道:“真真是个孩子,这有何难,婶娘这便叫凌霜出府给你买去。”

锦瑟却忙道:“今日宾客满棚婶娘身边姐姐们定然都挪不开,锦瑟不能帮婶娘已是罪过,岂能再添乱?这等小事便叫蒹葭和白鹤出府一趟就好。”

吴氏自是依她,点头道:“知道你懂事,好,就叫蒹葭于我回去取了出府的门牌便是,快快睡吧,莫再累着了。”

锦瑟这才甜美地闭上了眼睛,寸许便神情安宁地沉睡了过去,见她睡去吴氏彻底放心,便匆匆带着姚锦玉和下人们出去了。

屋中恢复宁静,锦瑟睁开眼睛勾起了唇。吴氏不是重名声吗,可她岂知这盛名本便是双刃剑,用的好了却是能当利器刺伤人的。吴氏若非怕人非议又怎会如此轻易就处置了凌珊,她不处置凌珊,自己又如何脱身出府去寻文青……

王嬷嬷送走吴氏等人,又安排了院子中的一干奴婢,待她悄步进屋时却听里屋中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是白芷焦急的声音。

王嬷嬷一诧,只怪白芷今儿怎也不叫人省心,竟是吵了姑娘睡觉。快步进屋,王嬷嬷却是一惊,屋中本该躺在床上沉睡的锦瑟竟是下了床,正一手扶着白芷欲往八仙桌边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