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你们天人永隔,而是即使近在咫尺,也相思相望不相亲。
不愧是深谙帝王之术的太子殿下,对于发现臣子的弱点十分敏锐,对于摧垮臣子的意志,同样也是不惜余力。
虽然段衍之不会任其宰割,但不得不说,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因为在他的生命里,重要的只有权势,只有利益,只有适合自己的路。
只是,既然决定了要踏上那条路,就必定要承受这孤独。段衍之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是早已在心中计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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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随侍太监上了一盅参汤给皇帝之后,看了看窗外透亮的月色,小心翼翼的对皇帝道:“陛下,定安侯世子还在外面。”
皇帝停了手上的事情,慢悠悠的饮了一口汤,方才挥手道:“叫他进来吧。”
段衍之已经在外求见许久,从夕阳当空到过了晚膳时间再到夜深人静,已然几个时辰过去了。
皇帝自然是故意冷落他,并非是不喜他,实际上因着他母亲的缘故,皇帝对他颇为喜爱,当初**的字便是由他亲自取的,有赐恩泽于他的意思,而如今这么做却全是为了太子。
段衍之当初在太子大婚时一身素缟赴宴之事早已轰动全京城,毕竟是亲生儿子,还是将来的帝王,皇帝不可能不维护太子的声誉。
毕竟是年轻人,纵使平时再怎么温和,遇到了事情还是沉不住脾气,终究还是要压一压才是。
一圈心思想完,段衍之已经走进了书房。身后的太监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微臣参见陛下。”段衍之一掀衣摆,跪倒在地,虽然是极其卑微的动作,却在他形如流水的动作下做的美轮美奂,玄色的礼服衣摆铺陈在地上,头微垂,只可见半张脸颊,灯光下温润如玉。
“起身吧。”皇帝叹了口气,见他这模样,始终是不忍心再多说什么苛责的话。他捏了捏眉心,虽然姿容英武,却终究是老了,神情间疲态尽显,“**,你有何事一定要见朕?”
段衍之沉吟了一瞬,自怀间摸出一件幼儿的衣裳,双手呈了上去,“陛下,可还记得一门三将的大将军府么?”
皇帝神情一顿,伸手揭开面前的衣裳,里子上的朱砂字迹清楚的跃入眼中。
“乔振纲?”皇帝一惊,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段衍之,“他当时竟没死?”
“不仅他没死,将军府的遗孤也没有死。”段衍之叹息一声,“陛下,事到如今,该还大将军府一个公道了。”
皇帝的手颤了颤,迟疑了半晌方道:“**,你该知道,仅凭这一件衣裳,治不了胡宽的罪。”
不仅治不了,反而还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胡宽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制服,就不会一步步爬上今日的位置,还稳稳地坐着,即使他是大权在握的皇帝,想到他手中近乎半个朝堂的关系,也要忌惮三分。
“没有确切的证据,朕不能答应你的要求。”皇帝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此事不用再插手了,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段衍之微微一笑,身形如风闪过,下一刻衣裳已经回到他手中。
对上皇帝陛下惊愕非常的脸,段衍之再行一礼,恭敬的道:“陛下既然忌惮胡宽,何不下定决心,微臣一定找到足够的证据,只求陛下给一句话。”
皇帝眯了眯眼,看向段衍之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然凌厉。他仿佛看到当年他父亲的身影,英姿勃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也不足以形容。如今,他一向认为温柔和顺的**,何时竟也有了这样的气势?
皇帝突然有些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何会突然对他这般冷淡了。
“好,朕答应你。”过了许久,皇帝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若真的能做到,朕也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