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拉了许萱的手,反问道:“你怎么样了?昨天都晕倒了,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许萱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没事,阿娘你才要保重,阿公他......临走时说了什么?”
许夫人叹了口气,眼圈又红了起来:“你阿公待我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对你又格外的疼爱,你走后他一直睡着,醒的时候很少,昨天上午忽然就清醒了许多,郎中说是回光返照,他心里牵挂着你,自然不舍得走,硬是强撑了好几个时辰。”
许萱怔怔地听着,想象着当时的场景,鼻子一酸,又要落下泪来。
“派去寻你的人回来说你们在路上了,你阿公就那样一直看着门口处,旁边就放着你给他抄的书,最后还是没有等到你们回来,就......”许夫人拿帕子压了压眼角,“你阿公把他那些藏书都留给了李郎,还有你看上的一些小玩意儿,都给你留着呢,到时候一起带走吧。”
那些玩意儿是许萱小时候的东西,后来她长大些了便不怎么玩了,许圉师便将那些东西放好,偶尔拿出来看一看。
“我和李郎出游前,阿公都说过了,那些书是他珍藏的,那时候我还奇怪他怎么舍得,原来他自己早就有所察觉了。”许萱难过的说道,原来人在死之前,都会有所感应的么?
许夫人叹了口气:“你阿公尚有一口气的时候,你大大就与你父亲商量分割财产的事情了,为此你父亲大怒,又碍于兄长不能对他做什么,真是让人感到心寒。”
许萱漠然道:“我听见了,方才还在灵堂与父亲提起此事,他若真惦记着给他就是了,只是有些话却要先说好,以后钱花光了,莫要再向我们讨要。”
许夫人却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都是许家人,怎么可能再也不往来?日后祭祖归乡都是一个去处,你父亲也狠不下这个心来的,你阿公不在了,这个家也会越来越散了,然而骨头断了还连着筋,断不彻底的。”
许萱低下头去,忽然就想起许圉师以前说的话,最不能长久的,就是富贵荣华,如同云烟,风一吹,便就此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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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争吵愈来愈激烈,李白出门避了开来,许圉师的尸体还摆放着屋内,前厅来奔丧的客人一个接着一个,有唏嘘感慨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真心难过的。
郝家的人到的最早,先前两家见面还是因为郝象蓉的婚礼,现在却是因为丧事,真是世事变化难料啊!
“太白兄,借一步说话。”
有人喊自己,李郎见那人有几分面熟,仔细想了想,是在梅花苑见过的,只是仅几面之交,称不上熟识。
“敢问这位仁兄有何要事?”李白客气道。
那人原是裴长史的一个远方亲戚,也曾拜求过裴长史,与李白一样被拒之门外,只是李白是因为出身,而那人则是完全被裴宽瞧不上。
“我是将太白兄当做知己,这才与你说些真心话,许圉师这一走,许家可就不同以往了,太白兄要早些为自己的未来做好打算啊。”
李白打量着眼前这人,一双眼睛四处乱看,贼眉鼠眼的,有几次想要找他攀谈,都被许自正阻了去,这时许自正自顾不暇,便被这人寻了机会。
“这位仁兄的意思是?”
那人见李白问自己,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忙凑近两步,小声道:“许圉师如今尸骨未寒,不如趁着这个好时机捞它一把,不然以后再提起这个名字,谁还会对许家敬三分呢?”
李白皱了皱眉,问道:“仁兄是说,某应该趁机为阿公做文章加以宣扬,好人远在长安的圣人感动,因而对某刮目相看?”
那人嘿嘿一笑,拍了拍李白的兄台:“太白兄文采过人,不好好利用在正当地方岂不可惜?就此埋没当真是明珠蒙尘,其实许相公身为宰相时确实很威风,也恨得圣人的尊重,李郎一番孝心表对了地方,那才是有大价值的,介时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拔提拔小弟我啊。”
李白冷冷一笑:“那是自然,忘了谁也忘不了仁兄才是。”
那人兀自不觉得有异,嘴里还哈哈笑着:“哪里哪里,太白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