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闻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很是可惜。
李白又问道:“敢问武惠妃说太子营私结党,暗害于她,可有什么证据?”
张九龄道:“正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今日老夫才能将圣人劝住,这一次太子侥幸留存,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武惠妃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心机深沉,谁人看不出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她日后可高枕无忧做她的皇太后,可惜圣人宠爱于她,自然也是甘愿让她得偿所愿!”
贺知章道:“她自幼跟随则天大圣皇后在宫中长大,自然非同一般。”
李白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听闻在我离开后不久,圣人就将咸宜公主下嫁给了杨洄,那杨洄听说是个极其势力之人,会不会有他在从中做些手脚。”
张九龄摇了摇头:“是谁又有何重要?即便我们这些老臣拼死保住太子,他日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了,太子又该如何自处?连自保都难,更何谈做一个好君王!罢了,且随他们去罢,老夫我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也不想管了,管也管不动了。”
李白闻听此言,心内唏嘘不已,又见贺知章拉着喝酒了对饮几杯,道:“不如一起归隐去,在这里实在累得慌,这一世走这一遭,也算是值了!”
李白便笑道:“如此,我也跟着二位一同归隐罢。”
贺知章笑道:“我们好歹还经历了这些起起落落,你这样年轻就要归隐?刚刚还说不甘,这会儿就甘心了?”
李白道:“甘不甘心,岂是由我说了算的,若是因为我不甘心,而使所有事情都如我愿,那倒是好极。”
张九龄嗤笑了一声,与李白碰了一杯,似乎要不醉不归了。
*
张九龄今日一番言语,解了李白心中一大半的结,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半年,张九龄便真的辞官离去,李林甫取代了他的位置,随后贺知章也离开了长安。
李白送走了一位又一位贤才,心想,莫非这唐朝的气候真的快尽了吗?如此有用之才不要,偏偏喜欢听李林甫那张巧言令色的嘴巴,每日里就连崔宗之都眉头紧皱,待得实在压抑。这倒也罢了,只是被圣人传召入宫时,彭允也会随李林甫一同入宫,有意无意的刺上几句,虽然他可以避而不听,却如同苍蝇一般烦不胜烦。
临过年,李白同李隆基告了罪,回了安陆,却很少在看书写字,反而兴致勃勃的在郊外建起了石室,说是许萱怕热,以后天气热了,可以住到石室里去。
许萱曾去过一次,里面阴凉,冬日里待着太冷,她身子虽说已经无碍,但毕竟生产非同一般的小病,定是需要几年的好生养着,好在她底子好。
“李郎何时回长安?”
李白看着匠人手脚麻利的已经将石室建出了个大型来,他道:“我去做什么?圣人现在还想不起来我,贺公离去了,张公也走了,摩诘也不在,倒是剩下宗之一人。长安这天,越来越不好了!”
许萱望了眼长安的方向,思索道:“如今李林甫一人独大,在如今的朝野上,可谓是独树一帜了,太子已然再无希望,现在只但愿他能平安度过余生。”
李白望着许萱沉思了片刻,疑惑道:“娘子不问朝政,远在千里之外,却知晓的这样清楚?”
许萱怔了怔,已经不想说什么谎话蒙混过去,她避开李白的目光,道:“嗯......是在以前看过的书上知晓的,不过也只是大概,具体细节也不清楚。”
李白更为好奇和不解:“书?什么书?竟还会记载今时今日的事?”
许萱纠结,若非是那点记忆,她真的以为自己生来便是这个朝代的人,可是她的记忆里又带着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东西,但是这样奇怪的事情,告诉了李白,他会相信吗?
“郎君,这个年头也只能干到今日了,还有三日过年,好歹给我们结了钱,让我们回家过个好年罢。”那几位匠人见今日主家没有开口让休息,只得主动提醒。
李白仍在怔愣中没有回过神来,许萱便让朝青给他们付了工钱,拉着李白的袖子走了两步,道:“好了,别人回家吃饭了,我们也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