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趴在冰冷的脚踏上,身体依然不受控制的打颤。印象里的的大姑娘,知书达理,温柔可亲,有口皆碑的淑女,不然也不会被南康长公主挑中作为嫡长媳。
可是这次回来之后,大姑娘变了,旁人也许不觉,可她这个贴身伺候的最是清楚不过。但是红袖怎么也想不到,大姑姑娘会变这般,可怕!
这五年,大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
第二天,夏兰盈和夏兰彤携厚礼前去柳叶胡同的陆府探望陆玉簪,昨日兵荒马乱,陆家谢绝访客。
“崔婶,没了。”夏兰彤喃喃,不放心地看着夏兰盈。
夏兰盈阖了合眼,眼角晶莹闪烁。
接引的婆子叹着气道,“今儿早上没的。”
夏兰彤握住了夏兰盈的手,无声安慰,又暗暗庆幸,幸好不是陆玉簪,只想起陆玉簪的情况,心情又沉重起来。
“不知崔婶的丧事如何办理,我想去上一炷香,若非我提议……”夏兰盈说不下去了。
那婆子登时觉得夏大姑娘慈厚,都是意外,哪能怪她,一个主子做到这份上,仁至义尽了。
夏氏姐妹先去正屋向蔡氏请安,蔡氏精神不大好,这女儿刚认回来没几天就出了事,她怎么向陆衍交代。
见了夏氏姐妹,蔡氏打叠起精神招待,末了让陆初凝带她们下去探望。
陆玉簪的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还伤了肺腑,昨儿御医都被请来了,可依旧没能脱险,至今还处于昏迷之中。
御医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夏兰盈滴下泪来。
“四妹妹是个福泽深厚的,定然会化险为夷,”陆初凝柔声道,“阿萝请动了温御医,下午便过来,听闻温御医医术高明,四妹许有转机。”
夏兰盈指尖痉挛了下,温御医医术高明专为后宫贵人看诊,等闲请不到,“麻烦大姑娘届时一定要给我捎个信。”
陆初凝点头应好,望着她憔悴泛白的面容,“你也莫要再自责了,谁也不想发生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四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四姑娘天庭饱满,一看就是有后福的。”夏兰盈语气诚恳,一颗心七上八下,落不着地。
在陆玉簪屋里坐了一会儿,夏兰盈又去了下人房,崔婶的遗体停置在此。
“大姑娘有事自去忙,我一个人过去可以的。”夏兰盈看出陆初凝的不自在。
确然,死人总归是犯忌讳的,崔婶一介下人,实在犯不着陆初凝这个主子过去祭拜,尤其她喜事将近,更加忌讳。
因着大女儿的婚事,蔡氏心里头还有些不高兴来着。正准备着婚事,横插了这么一桩丧事进来,晦不晦气。要是陆玉簪有个山高水低,作为亲姐姐,陆初凝还得服丧。
夏兰彤也有些害怕,不过拒绝了夏兰盈的好意,壮着胆子跟夏兰盈走了。
夏兰盈没再说什么,妹妹总觉得对不起她,百般让着她迁就她,这个傻丫头。
崔婶已经入殓,夏兰盈真心实意地朝着棺木拜了拜,动了动嘴唇,无声道歉。她定会为她办道场超度,祈求她来世投个好胎。
……
未时三刻,温御医来了,见到陆玉簪的时候,温御医愣了愣。
陆初凝心里咯噔一响,四妹是不是没救了。
温御医瞬息之间又恢复如常,开始号脉。
后脚赶到的陆夷光闻言皱了一天的眉眼终于舒展了些,亲自送了温御医出去,“我四姐姐之后就麻烦您老人家了。”这太医院镇院之宝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怪不得皇帝这么看重他,有这一位在,那是多了一条命啊,搁她,也得供起来。
温御医捋须而笑,“县主折煞老夫了,这都是老夫的本份。”
陆夷光使了一个眼色。
半夏奉上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老御医喜欢鼻烟壶,和神医打好关系,百利无一害。
温御医客气两回,笑眯眯收下。
送走温御医,陆夷光回到屋里,陆初凝笑着道,“这下妹妹可以放心了。”陆夷光对陆玉簪委实上心的很。
陆夷光笑了笑,“大家都能松一口气了,公主那边也吊着心呢。”一起出去玩,其中一个血淋淋的横着回来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陆初凝想起来了,“夏大姑娘上午来探望过四妹妹,又哭了一回,还去后面祭拜了崔婶,知道四妹妹转危为安了,她指不定多高兴呢。”说着点了个丫鬟去报喜。
陆夷光,“夏姐姐心慈。”又看了看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陆玉簪,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闷堵,她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大姐通知我一声。”
“妹妹不用了膳再走。”陆初凝留客。
陆夷光摇了摇头,“改日吧,今儿阿爹和大哥赴宴,不回府用膳,家里就阿娘和三哥。”
闻言,陆初凝便不再挽留,亲自送了她出去。
目送陆夷光走远,陆初凌嘀咕了一句,“阿萝倒是对陆玉簪上心的很,她们倒更像亲姐妹。”
陆初凝轻声细语道,“她们到底相处了几个月,自然有感情,玉簪还是阿萝带回来的,感情更要不一般些。”
陆诗云想了想,小声道,“这次出门是县主提议的,她难免有些自责。”
陆初凌撇撇嘴,还是觉得陆夷光亲疏不分,她和大姐才是她嫡亲的堂姐妹。
陆初凝拍了下她的手背,“以后这种话别再说,这里是京城,可不是大同。”在大同她们是站在塔尖上的那一拨,都是别人讨好迁就她们,可在京城比她们身份贵重的比比皆是。
“我知道啦,你看我当着阿萝的面有说过不该说的话嘛!”陆初凌娇声抱怨。
陆初凝一笑,妹妹任性了点,不过分寸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