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皇帝叫它福王, 福王就知道父皇不悦, 更来气,“儿臣之见与父皇相同, 家法岂可越过国法。”话虽如此, 神态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憋屈, 为皇帝维护陆氏兄妹下他的脸面。
皇帝点了点头, 看向陆见深和陆夷光,“朕知道外头有些不利于你们家的流言蜚语,不必在意,流言止于智者。陆氏忠义,朕都看在眼里。”
陆夷光脸上绽放出不加掩饰的欢喜和感激。其实外面的蜚短流长已经差不多平息,只剩下一些跳梁小丑在蹦跶,掀不起风浪就是膈应人。现在有了皇帝这番话,那些人再也不敢蹦跶,不然就是愚蠢自私,目无朝廷,心无社稷,跟皇帝唱反调。
陆见深一揖,“陛下,微臣一家只是做了为人臣子的本份。”
皇帝笑,“若人人都做好本份,朕可就高枕无忧了。”
福王脸上又难看了一分。
皇帝懒得看他任何人都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的脸,这儿子有腿疾,皇帝固然怜惜,只仗着腿疾就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他,无理取闹,日磨一日,再多怜惜也淡了。
被打发走的福王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看见谁视线都淬了毒似的,吓得沿途的宫人低头避走。
迎面而来的太子皱了皱眉头,福王这又是哪里受了刺激,对于这个兄长,太子也头疼。福王是兄长还有腿疾,太子势必要尊敬,以彰仁德,只福王对太子怨气冲天。
在福王看来,若非他当年摔断了腿,这太子之位怎么会落到别人头上,便是后位也合该是他母妃的。
方皇后和太子那是捡了他们母子的漏才有今天,福王能看得惯太子才怪了,只差没在背后扎小人了。
福王敷衍地向太子行了一礼。
太子见怪不怪,私下福王就是这德行,太子也不跟他计较,传出去也是他的名声。
太子端着和善的笑容,“二哥向父皇请过安了,父皇可有在忙?”
想起在园子里吃的闷亏,福王语气不甚耐烦,“父皇在园子里散步 。”
见状,太子想福王可能是在皇帝那吃了憋,心里乐,面上不露分毫,“那我们这就过去了。”
太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路上遇见了靖宁郡王,兄弟俩便结伴而行。
“七弟体弱,不好好在家养着,怎么也跑西苑来了。”福王不阴不阳地看着靖宁郡王,这病痨鬼倒是生的好,果真是随了他那个不要脸的娘。
太子皱了皱眉头。
靖宁郡王半垂着眼帘,“奉父皇传召而来。”
“父皇传你作甚?”福王脱口而出,他来西苑是不请自来,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叫皇帝知道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有赏赐千万别忘了他。他一个不掌权的皇子若是没了皇帝的垂青还怎么嚣张。
靖宁郡王声音淡淡的,“我不知。”
“不知还是不肯说。”福王眯了眯眼,父皇向来对老七爱搭不理,难道老七也要翻身了。
靖宁郡王,“二哥想知道随我一起去见父皇便是。”
福王被噎住了,要是能一起去他还在这里问个屁!
“不敢叫父皇等,二哥,有什么稍后再说,我们先行一步。”太子打圆场。
福王冷瞪一眼靖宁郡王,连礼都懒得对太子行,甩着衣袖一瘸一拐的离开。
太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无奈地对靖宁郡王道,“七弟莫要往心里去,二哥他心里不痛快。”
靖宁郡王弯了下嘴角,“太子放心,二哥一贯如此,我早习惯了。”
太子叹着气点了点头,也是一幅莫可奈何的神情,又道,“你我兄弟,实在不必这般生分,这里又没外人,无须称太子。”
“天地君亲师,”靖宁郡王轻轻一咳,“君在亲前,太子先是储君,后为兄长,君臣之礼不可废。”
刚刚被福王撅了面子的太子通体舒畅,福王若是像七弟这般知礼该多好,还有燕王齐王,一个两个都是无君无亲的无礼之徒。
太子眼神不觉柔和三分,想了想,小声提醒,“父皇召见你,许是为了你的婚事。”他是从母后那听来的,抛开两个小兄弟,诸皇子中只有七弟未婚,在七弟这年纪,他已经迎娶太子妃了。
靖宁郡王恍然,目露感激之色。
太子受用一笑,“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大可对父皇母后言明,若是羞于开口,孤可帮忙。”
靖宁郡王轻声道,“一切但凭父皇母后做主。”
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父皇母后定然会你选一绝色淑女。”皇家娶媳都是从民间良家女里选,所以没有家世一说,只考虑女子品德容貌,品德虚无渺茫,所以说白了就是选美。
兄弟俩到了才发现,园子里不仅皇帝在,昭仁公主和陆家兄妹也在,各自一番礼见。
靖宁郡王察觉到陆夷光扫了自己好几眼,并未抬眼看过去。
陆夷光看看陆见深再看看靖宁郡王,顿觉人生圆满了,本朝二大美色。
皇帝微笑道,“那只孔雀可得好好养,养坏了,朕可是要罚的。”
陆夷光欢欢喜喜地谢恩,“陛下放心,阿萝一定将它养的皮光水滑。”
“然后宰了吃掉。”昭仁公主打趣。
陆夷光皱皱鼻子,“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干焚琴煮鹤这么煞风景的事。何况这是陛下的赏赐,我一定把它供起来。”
为了奖赏陆家的识趣,皇帝一时兴起赏了一只孔雀,陆夷光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只绿孔雀带回家,外面那些人就更不敢胡说八道了。
“儿臣记得,煮鹤这种事,七妹小时候差点干成了。”太子应景的玩笑了一句。
昭仁公主跺了跺脚,嗔恼地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便笑,“哦,我记错,记错了。”
说笑两句,陆夷光和昭仁公主告退,太子和靖宁郡王过来明显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