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2)

回到王府,憋了一肚子火的福王气得把书房砸了个稀巴烂,内侍噤若寒蝉,生怕引来福王怒火。

“把怀心带来。”

跪在地上的内侍如闻天籁,怀心在,王爷也就不会拿他们泄火了,不免有些同情这小子。转眼又把这点同情压了下去,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入了腊月,大雪连绵不绝,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就在家家户户为过年准备着的时候,传来福王薨的噩耗。

大太监王保一幅死了儿子强忍着的悲伤模样进来,“禀陛下,福王——薨了!”

正在炼丹的皇帝:“……”

“怎么死的?”皇帝脸色很差,福王再不争气,那也是长子,很多年里当做继承人培养,寄予厚望过。尤其皇帝儿子不算多,拢共才七个,这猛地没了一个成年儿子,皇帝心也痛。

福王府的长吏和内侍进来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

福王死的很是不体面。

自打大半个月前被禁足,福王就像一个火药桶,动不动就着,倒霉了身边一干人,尤其是姬妾男宠,那个叫怀心的男宠在七天前就被活活凌虐至死。

怀心之后,轮到一对母女倒了霉。福王就死在这母女俩手上,这对母女俩也是可怜,死了男人,孤儿寡母的被亲戚联合卖了,辗转落到了福王手里,哪怕小姑娘才十二岁,福王也没手下留情。

母女俩不堪折磨,觉得自己早晚会步了怀心的后路,横竖是死,干脆拉个垫背也对得起自己。趁着侍寝时伺机把福王堵了嘴绑起来,将福王用在她们身上那一套马鞭香烛尽数在福王身上招待了一遍,还把福王的子孙根割了下来,末了,用软枕闷死了福王。最后做母亲的勒死了女儿,再用匕首末了自己的脖子。

门外的侍从闻着血腥味并未多想,他们都习惯了,中间时不时还传出母女俩的惨叫声,便是隐隐有些奇怪,可他们有了之前的教训在,哪里敢擅自闯进去。这就方便了母女俩行事。

直到屋里头一点动静都没了,侍从们渐渐开始不安,呼唤未有反应,直觉不妙,壮着胆子推门而入,被里头地狱一样的情景吓得屁滚尿流。

皇帝脸黑如墨,“查,给朕彻查!朕要知道她们背后受何人指使。”两个弱质女流能生出谋杀亲王的勇气,扛得起灭九族的压力?

第41章

片片雪花, 从昏暗的天空中打着旋儿落下来, 渐渐的,飘飘扬扬, 密密麻麻, 咯吱一声, 一截枯木不堪重负,断了。

“果真不能小瞧了女人。”唐元思捻了捻黑子,放在棋盘上。

丹凤眼的眼尾微微一扬,靖宁郡王落下白子, “没有无用的棋子, 只有放错的棋子。”

唐元思扼腕,“大意了。”

靖宁郡王慢条斯理捡起没有气的四颗黑子。

再不起眼的人, 用在合适的地方, 也能一击必胜。

那对母女失去了顶梁柱, 没有得到亲人的照拂, 反因为貌美被卖。又遇上了福王这样暴虐的人, 饱受惨无人道的凌虐, 福王还当着一个母亲的面欺凌稚女。

母女俩尤其是那个母亲早就处于绝望疯狂的边缘, 只要一点点推波助澜便足够她发疯发狂。

既然生不如死, 那便同归于尽,带着推她们入火坑的亲人一起下地狱, 岂不快哉!

唐元思拿起旁边红泥小火炉上的茶壶, 慢慢替靖宁郡王加满水, 白茫茫的热气蒸腾而起, 声音也飘忽起来,“就是可怜了她们那些无辜的家人。”帝王一怒,流血千里。当今圣上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福王死的如此惨烈,那对母女畏罪自尽,皇帝痛失长子的怒火,怕是只能由那些活着的亲族承担。

“别人陷入绝境时,他们选择了袖手旁观,又有何资格要求手下留情。”靖宁郡王微微一笑,只那笑和外头的雪一样凉。

唐元思静默了片刻,才开口,“那接下来?”

靖宁郡王徐徐道,“自然有人代劳。”

同一片雪空下,陆夷光也在下棋,一手拿棋子一手撸猫,这到了冬天,就觉出胖橘猫的好来了,肉嘟嘟毛茸茸暖洋洋,美中不足的是压得她腿有点麻,肥嘟嘟减了这么久的肥,也只做到了保持体重而已。

“你都悔两次棋了。”南康长公主嫌弃女儿。

陆夷光嘿嘿一笑,“事不过三,事不过三。”飞快地把自己刚刚放下来的黑子换了一个地方。

“说好了的,这是最后一次。”南康长公主立规矩。

盯着棋盘凝思苦想的陆夷光点头如啄米。

事实证明,臭棋篓子哪怕悔了三步棋,该输得时候还是得输,陆夷光忧伤的摸着胖橘猫的耳朵,全家棋艺最差。

陆徵和陆见深回来的时候见她怏怏不乐,笑问,“这是怎么了?”

“下棋又输了。”南康长公主好笑,“觉得面子挂不住。”

由着丫鬟伺候脱下官袍的陆徵和陆见深皆笑。

陆见深:“又不是第一次输了。”

“可是我最近都在钻研棋谱,结果还是没熬过半个时辰,白瞎了我的努力。”陆夷光愤然,天寒地冻,她懒得出门,就在家研究棋谱。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现在还在积累阶段,再过一阵就能厚积薄发了,”换上家常服的陆见深笑着道。

陆徵也笑,“下棋又不是别的什么,能立竿见影,你也忒心急了些。”

陆夷光鼓了鼓腮帮子,还是有些泄气,努力有回报了才有动力嘛,捏了捏猫爪子,陆夷光问起了自己当下最好奇的那桩事,“爹,福王怎么死的呀?”她只知道福王昨晚薨了,怎么薨的不得而知。皇帝派锦衣卫把福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坐下来的陆徵饮了一口热茶,“这事又不归户部管,我哪里知晓。”不过看皇帝架势,约莫死的有猫腻。也是,正值盛年,除了有腿疾外活蹦乱跳,怎么看都不像自然死亡。

陆夷光的视线投向陆见深,大哥御前听差,应该有所耳闻吧。

陆见深笑了笑,“不可说。”

陆夷光泄气,却知道在皇帝跟前当差,别的能力都在其次,嘴巴紧是重中之重,遂只问,“那什么是能说的?”

陆见深笑了笑,“陛下令大理寺少卿和北镇抚司指挥使限期十日内水落石出。命我为天使监察。”天子使者正是中书舍人的职责之一,他不需要查案,只需做皇帝的眼睛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