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几步跨过来的南康长公主从陆见深这接过女儿,上下摸索了一回,摸到了一手血,骇然失色。
“他的血,不是我的,我没事。”陆夷光连忙解释,又强调了一回,“娘,我真的没事。”
南康长公主一把搂住女儿,怀里温暖踏实的触感让她一颗心彻底安稳下来。
“阿萝,你吓死我了。”昭仁公主握着她的手摇了摇。
陆夷光心有余悸,她自己也快吓死了,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这么怕死。
“可有不妥之处?”皇帝走了过来,上下打量陆夷光。
跪坐在地上的陆夷光连忙跪好了,“多谢陛下关爱,臣女无碍。”
观她气色如常,方才哭声也响亮的很,皇帝点了点头,“再令御医检查一番。”视线移到旁边的陆见深和陆见湛身上,夸了一句,“你兄弟二人当机立断,反应机敏,擒获刺客,后生可期。”
陆见深陆见湛单膝点地齐声谢恩。
皇帝的目光又移回陆夷光身上,“你救下太后,大功一件。”
傅太后连连点头,从来没看陆夷光这么顺眼过,眼神格外慈祥,“皇帝可要好好奖赏一番。”
“母后看封为郡主如何?”皇帝询问傅太后。
傅太后一想慈寿太后的外孙女凌素云生下来就是郡主,宗室出女里就属她外孙女最尊贵,可惜顺阳女儿没得早,不然哪轮得到郑氏外孙女拨头筹,傅太后当即点头,“阿萝救了哀家,这郡主自然当得,依哀家看,她孝心可嘉,皇帝不如再赏她些食邑。”凌素云只有俸禄,可没有食邑,这有食邑的郡主自然比没食邑的郡主尊贵,以后凌素云可就再不是宗室出女里的头一份了。
皇帝沉吟了下,“那便食邑一千五百户。”
有人悄悄抽了一口冷气,公主初封,按例食邑一千户,能不能加就看你多得圣宠或者你丈夫的能耐。如顺阳长公主,食邑三千户,诸公主里第一人。
皇帝自己的公主里,最得宠的昭仁公主一千二百户,最尊贵的永淳公主一千二百户,其他公主都是一千户,倒叫陆夷光一个外姓女领了先。
傅太后想皇帝终究是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给陆夷光体面可不是给她做脸,这就是救了她的回报,欣慰的点点头,“一千五百户正好。”
庆太妃紧了紧心神,盼着陆徵和南康长公主婉拒,这欺君之罪越来越严重了,她都不敢想被人拆穿那一天。
陆徵和南康长公主自然要推辞。
陆夷光也谦虚了下,“护驾那是臣女的本份,不敢受此厚赏。”不,其实她乐意之至,从二品县主晋升为从一品郡主,需要她行礼的人又少了一拨,何况还有一千五百食邑,发财啦。
“你舍身救太后,孝感动天,当得起这赏赐,”皇帝不容置疑道,“封号便依然是长乐吧。”
陆夷光心说,我就是顺脚的事,被挟持那真是被迫的,但是皇帝这么说,那就是她英勇无畏的舍身救太后了,她面上受宠若惊,心里美滋滋地谢了恩,长乐郡主,当真是比长乐县主动听多了。
望着新鲜出炉的长乐郡主,殿内众人羡慕嫉妒不已,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落在他们身上,又想,若是靖宁郡王熬过这一劫,也得一飞冲天了。
自古功高莫过于救驾。
第53章
钦安殿内众人被安排到各处修整, 好些个人受了伤, 是混乱之中跌倒弄伤的,真正为刺客所伤的除了几个侍卫外, 只有靖宁郡王。就是陆夷光这个被挟持了一回也只是虚惊一场, 连油皮都没破一点, 当真是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的陆夷光身边围了一圈嘘寒问暖兼恭喜的女眷,陆夷光一心二用,一边应付或真或假的关心祝贺一边担心陆见深的伤,大哥左臂上的伤口会不会裂开?若是裂开了, 大哥肯定不会伸张, 那伤口一看就是利器造成,问起来不好解释。
过了好一会儿, 皇帝跟前的大总管王保来了, 身后带着一串捧着托盘的宫人, 是皇帝对陆夷光就舍身救太后的赏赐。
若是平日, 陆夷光必然喜动于色, 皇帝的赏赐都是珍品, 她这人俗气的很, 最爱华服美饰, 只这节骨眼上心里惦念着陆见深的伤势,不免带出几分, 旁人也只当她余悸未消, 并未多想。
王保之后, 又是傅太后跟前的女官带来赏赐, 紧接着慈寿太后的女官也携赏赐而来。
一波又一波的赏赐,引得同一个殿内休息的女眷看了又看。能坐在这里的不是长公主就是王妃郡主之流,倒不至于眼皮子浅到眼红那些赏赐,令她们眼红的是帝后的另眼相待,不少人暗暗后悔,自己当时怎么眼瞎抓不住这泼天富贵。
陆夷光端着笑脸应对,直到方皇后的女官也带着赏赐而来,这名女官不只是送来了赏赐还传了皇后懿旨,令众人出宫回府休息。
出了这么一个纰漏,靖宁郡王生死未卜,祭拜三清尊者自然不了了之。
“我父兄他们也可出宫吗?”陆夷光笑着问女官。
女官客气道,“回郡主,”虽然敕封旨意还未下来,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夷光还不是郡主,但是女官自然乐得捧一捧,这位现在可是帝后跟前红人,“下官也不清楚。”既然让女眷离开,想来男宾也不会单独留在宫里,只陆尚书贵为尚书,陆大少爷是中书舍人,没准会被皇上留下。
幸好,只留下了陆徵,陆见深三兄弟在宫门口和陆夷光母女汇合。
陆见深和陆见湛也得了赏赐,兄弟二人,一人夺了玄明的刀刃,一人射伤玄明,在生擒玄明上立了功。
不过他们的赏赐和陆夷光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后面跟了一串捧着赏赐的宫女,几乎装满了一辆马车。
庆太妃欲言又止地看着南康长公主,余光扫了扫陆夷光,一个头两个头,作孽哦,怎么就不让人省省心呢。
南康长公主岂不知庆太妃担心什么,握了握她的手,“母妃,您赶紧上车,明儿我就回去看您。”初二回娘家的日子,皇宫和庆王府她都得拜会。
庆太妃也握了握她的手,忧心忡忡地上了马车,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离开皇宫一段路了,陆夷光掀开车帘冲着边上的陆见深招了招手,“大哥,你手上的伤有没有裂开?”
南康长公主也担忧地望着马背上的陆见深。
陆见深轻轻一笑,“没有,哪有这么脆弱。”
瞅瞅他,陆夷光放了心的模样,“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让车夫快一些吧。”
车帘一放下,陆见深不由皱了皱眉心,故意让马落后马车一截。
陆见湛低声奚落,“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见深扫他一眼,笑了笑,“平白让她们担心。”
陆见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更让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