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我们娘儿俩,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喜欢思行,还是怕思行被和亲?”南康长公主语重心长地拉着陆夷光的手,“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万万不能任性妄为。思行那更不用担心,那都是不经之谈,你千万不要当真。”
昨天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可他眉眼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都不想让她担心。
陆夷光低了头,“我是真的喜欢,以前懵懵懂懂不觉,现在才发现。表哥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又能回家了,您难道不想吗?”
南康长公主被问的愣了愣,阿萝回家她当然是高兴的。换言之,阿萝要是真心喜欢思行,除了那点微妙的别扭外,总言而之,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可她就怕这丫头委屈了自个儿。
“您别瞎想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夷光摇了摇南康长公主的胳膊。
南康长公主望望她,无声一叹,怎么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呢,难道是她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
带着自我怀疑,南康长公主心情复杂的离开,随着圣旨回到公主府。
被紧急叫回来接旨的陆见深路上还在想怎么突然来圣旨了?北征的功劳已经犒赏过,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合理的理由,总不能是真的让他和亲?
外面有关他和妥临公主的流言传的漫天飞,他怀疑背后有人在捣鬼,不定是想着弄假成真把他踢走。一些人竟然还信了,在他面前或同情或幸灾乐祸。
不由得,陆见深想到了另一个信的,阿萝这丫头也信了,还急急忙忙跑来找他确认。
昨日出于私心,他故意误导了她,想趁机试探下她对他的心意。
他奢望的是这丫头幡然意识到对他有情意,显然奢望就是奢望,这丫头对他只有兄妹情意。
陆见深无奈叹出一口气,十六年的兄妹之情,难道要用十六年来转变?
到了公主府,陆见深整整心情下轿入府。
一进门便留意到南康长公主奇怪的面色。
南康长公主看着儿子,心想,他是心想事成,该欢喜傻了吧。
随着王保宣读圣旨,陆见深半张着嘴,样子有点蠢。
直到圣旨读完了,陆见深还维持着一个神态,木头似的愣愣戳在那儿,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
王保心里犯嘀咕,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他可是得了任务的,陛下让他留意陆见深的反应,看他高不高兴?
陆见深当然高兴,就是因为太高兴了,以至于不敢置信,他甚至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掐了下自己。
陆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微臣谢主隆恩!”
王保看他,惊喜惊讶交织在一块,是得惊一惊,他自个儿初听这消息,也着实惊讶了一回,“恭喜陆大人了。”
陆见深双手接过圣旨,觉得手里的圣旨又重又烫,要不是王保还在,他都想打开再细细看一遍才能安心。
“多谢!”陆见深捧着圣旨站起身,耐着性子与他应酬。
王保笑眯眯的,“陛下还在西苑等着大人,大人随老奴走吧。”
陆见深滚烫的心静了静,他想起了西苑的陆夷光,他有一肚子的话要与她说。
陆见深不敢耽搁,马上随王保进宫。
见了皇帝,无外乎是一些敲打,皇帝有点儿担心陆见深对阿萝没有儿女私情,那可不行,没有也得装出有。
显然不知内情的皇帝杞人忧天了,但是陆见深不敢表现出来,怕皇帝多想,这当父亲的心情总是很玄妙的,喜欢要觉得包藏祸心,不喜欢又觉得有眼无珠了。
陆见深拿捏着分寸向皇帝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陆夷光。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你是看着阿萝长大的,对她你再是了解不过,把阿萝交给你,朕放心。”
陆见深郑重叩拜,“微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皇帝颔首,“那你退下吧。”
陆见深躬身退下,人略有些懵,苦心所求不得其法,突然就心愿得偿了,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抬头望了望碧云天,这是天下掉馅饼了?
馅饼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屋子里。
“公主,陆大人来了。”
陆夷光一个激灵从榻上坐了起来,哎呀呀,她怎么跟大哥解释。在皇帝跟前求婚的勇气跑到了爪哇国,陆夷光手足无措,她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大哥肯定很生气。
陆夷光捂了捂脸,她没脸见大哥了。
川穹被她这一连串反应吓得一愣一愣,默默地想,公主这是害羞了?
应该是的,毕竟不一样了呢,现在可以未婚夫妻了。
陆见深被迎到了花厅,宫人上了茶。他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扶手,面上平静如常,一颗心却噗通乱跳,一眼又一眼地望着门口。
不一会儿,他等的人出现在视野内,陆见深站了起来,出门相迎。看清她表情之后,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陆见深暗暗自嘲,想什么呢,还指望她会娇羞不成,明知道她是误会了才会跑去和陛下说爱慕,这个误会还是他自己造成的。
陆夷光摸了摸鼻子,尬笑两声,“深表哥。”
陆见深无声一叹,行了一礼。
陆夷光还礼,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眼睛,“有话里面说吧。”
进了屋,陆夷光打发了所有下人,顿时垮了脸,可怜兮兮地望着陆见深,“我错了,我脑子一热就跑去和父皇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后悔已经晚了,对不起,大哥。”
陆见深:“……”真是一点做梦的余地都给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