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符箓丹药他是看不上眼的,碰也不碰。
只在窥见二葫时,他神情微微凝滞,愣了一会儿才道,“这人世间的善与恶,皆是人以自身的道德标准制定的,并非天地法则。比如人族和异族之间,彼此看彼此都是面目可憎。为除心魔杀人无错,错只错在你心中有两套善恶标准……”
商陆平淡的五官挤成一团,在心中默默思索自家太师父的点拨。
一闻道君伸手在他头顶轻轻拍了拍,对于自己看好的徒孙,难得语重心长:“我而今六千岁,生于战乱年代,身边那些心系苍生、顶天立地的同袍们一个个死去,尸骨堆积成山。我偶尔回想起来,名字和长相都有些对接不上了,真正记住他们的,只有那一抷抷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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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口干舌燥,窒息、压抑。
简小楼迷糊着醒来,眼睛似乎出了些问题,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红色。这是一个半球形的世界,不像二葫腹内无边无际,直径只有十几丈宽。
头顶上方有一团白雾,遮住向上的视线。
下方则是翻滚着的红雾,如海浪一般。
她整副身躯呈“大”字状被黏在葫芦壁上,只剩下脑袋可以转动。
这个境况,令她想起缸炉烧饼的制作过程。
下方的红浪是炭火,她则是被贴在壁上待烘熟的白面团子,再撒些芝麻,等火候一到,就会变成一个香酥可口的烧饼。
体内灵气还可以使用,简小楼开阖气穴想要挣脱,但葫芦壁上一直在分泌一些黏糊糊似胶的透明物质,将她越黏越牢固。
“厉剑昭?”她放出神识四处搜寻。
“小爷在这里!”厉剑昭身在她斜对面下方,也是一个缸炉烧饼。
兽囊禁制崩断,妙妙刚飞出便被葫芦壁给吸住。
黏在厉剑昭左手边,成为第三个缸炉烧饼。
厉剑昭被这些黏糊糊的物质恶心的想吐:“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嗓子眼冒火,简小楼连连吞口水:“仙大葫……我们被一闻收进大葫肚子里来了。”
仙葫厉剑昭自是听过的,挣脱不开暴躁大骂:“去他妈的!天道宗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都是妙妙不好,是妙妙连累了你们……”妙妙嘤嘤哭了起来,眼泪一离开眼眶立刻消失,兹兹化为一小缕白烟。
“对不住了,天道宗要对付的人是我,我连累了你们。”
“我只知道是我拉你来的,而且我也是他要杀的目标……”被妙妙哭的心烦,厉剑昭转头冲她吼,“别哭了!哭有个屁用!”
妙妙急慌慌止住哭声,只剩下抽噎。
厉剑昭拔高声音:“小楼,你对葫芦比较了解,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熬吧。”
简小楼只粗粗了解二葫,大葫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根本不知,被镇压了五千年的恶鬼念溟并不在这里,可见葫芦肚子里是分为几重的。
她尝试以神识去操控大葫,无法与它互通心念。
试过各种办法,无能为力。
保存体力,没人再说话。
嘭!
许久之后,下方红雾海突然爆出一声炸响,又听嘭嘭嘭几声,红雾炸了起来,整个雾海平面不断上升。
高压酷热随之而来。
简小楼曾经被越泽抽魂炼化过,知道在火焰内焚烧是个什么感受。但此时并不是烧,衣服头发毫无损伤,唯有肉身里的水份不断被蒸发——包括血液。
眼见皮肤逐渐干瘪下去,简小楼催动红莲业火。
业火与飘荡上来的红雾对撞,嘶嘶嘶不绝。
简小楼想起下方的厉剑昭和妙妙,承受的压力应该比她更重。
强撑着神识绕过去,厉剑昭周身被一团白气环绕,应该是他的浩然正气,因此状况和简小楼差不多,尚能坚持一二。修为低微的妙妙可就惨了,如一个被榨干水分的橘子,原本细嫩的皮肤变得皱巴巴。
相距甚远,简小楼都能闻到一股肌肉组织烧焦的气味儿。
但妙妙愣是一声也没吭。
“厉剑昭?”距离太远,她的业火过不去,火烧火燎地喊道,“你还好不好?看着点妙妙啊!”
厉剑昭一直集中精神催动浩然正气抵抗红雾,根本没有想起来妙妙。被简小楼一提醒,他偏头去看,瞳孔就是一缩。
不忍看,收回目光。眼下他自身难保,能有什么办法?
但这样下去,不超过一刻钟妙妙将会变成肉干。
妈的自己都快死了,管她干什么?
——可真要眼睁睁看着她变成肉干?
“真是受够我自己了!”
厉剑昭悲愤着将自己的浩然正气分出去绝大多数,护住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