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2 / 2)

“你这香卖吗?”

“不卖!”宗寒江瞪了瞪眼睛,“此乃我宗家在虚冢的立足之本,除了进献一些给神主之外,绝不会外流的。”顿了下,又道,“当然,简姑娘作为我宗氏供奉,若想要的话,可以拿供奉给你的灵石抵消。”

“对,你不提我险些忘记了。”之前觉得占了人家的屋子,又没有做过什么贡献,简小楼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现下赶紧道,“我的年奉是多少来着?”

眼珠子一转,补充道,“墨家老祖给小黑都开出了每年五百下品灵石、十颗地级丹药的价码呢。”

宗寒江脸色转白:“黑山墨氏是最富有的,我们宗氏穷得很,给不起。”

简小楼连忙道:“我若贪图之辈,也不会拒绝他。但我总归不是圣人,总得给我一些好处吧。”

“好处肯定有,你得同我父亲说去。”宗寒江并非做不了主,只是族里从前并无供奉,他也不知道价码,“不过按照规矩来说,供奉虽有固定的资源分配,却并不多。大部分,是来自供奉对族中所作出的贡献,所以简姑娘你……”

“贡献?”简小楼搓着手凑过去,“我这不是陪你深入虎穴了吗?”

宗寒江错愕了下,剑眉一竖,争辩道:“但我并不需要啊!是你非要跟着来,来了不干好事,四处搞破坏,若是吵醒了龙妖,我还要拿你是问呢!”

简小楼干干一笑,也不好继续没脸没皮的说下去了,这小屁孩拧巴又较真,如若换了其他氏族的少主,为了拉拢她,势必顺着她。

可她偏偏喜欢这样的人。

“你看那有一只兔子。”她突然指着角落道。

“请你不要转移话题。”宗寒江是真有些生气了,训斥归训斥,他的眼神还是顺着简小楼的手势瞄了一眼,咦,果然有只雪白的兔子,后腿卡在岩石缝里,血渍染红了腿上的白毛。

还怪可怜的,宗寒江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恍惚意识到自己还在因为这事训斥简小楼呢,自己却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简直是脑残了,“究竟能不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简小楼盯着那兔子:“行了行了,我不动就是了,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动。”

*

真从初一蹲到十五。

起先听到一些细碎的、锁链摩擦石头的声音。再是两道热气从它鼻孔喷了出来,大家伙醒了。

它并没有立刻站起身,如一条搁浅的鱼,不断“啪啪”拍着尾鳍。二十几吨重的家伙,两片巨扇般的尾鳍拍在地上,倒是没有什么声响,可见它是掌控着力道的,生怕砸了自己的窝。

而且,简小楼感受不到一条被封印的鱼精该有的痛苦,反而有些酣睡醒来之后,唱着小曲还自带伴奏的悠闲惬意。

过了足足一刻钟,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轰隆隆几声响,脚下山崩似的摇晃,它走到右侧的石壁前,脑袋一拱撞了上去。简小楼的耳膜一阵轰鸣,再看被它撞击的地方,立刻凹陷出一个洞,碎石笃笃滚落在地。

它向后稍稍退了几步,弯腰。

看样子是想捡石头吃,奈何小短手,脑袋都顶地上了,两只剪刀手还在半空晃悠着,最终只能撅着屁股直接下嘴,咔咔嚼了起来。

简小楼注意到,它尾鳍上的锁链是可以伸缩的,而锁链的另一端,挂在一个菱形环上。那菱形环只露出一半,另一半没入石中。之前它侧躺着,将这菱形环给压住了,如今放眼一看,它的睡榻、那一整块青玉巨石,上面纂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这是……?!

这巨石并非白山原有的东西,是被人搬过来的。

若她猜得不错,应是道基碑!

道家修仙大派,通常会将自家立派宗旨、道统传承纂刻在石碑上,供弟子们阅览研习。然而,不是所有石碑都可称为道基碑。毕竟道统这东西,许多时候只可意味不可言传,有些名门大派,道统传承涉及到精妙术法,非本门核心弟子,是无法修行的。

但凡拿出去给所有弟子观摩的石碑,顶多算是门规。

真正深奥的传承,则被开山老祖以一种精妙的秘法封印在石碑内,由核心弟子们去参悟。有所思悟的核心弟子,日后多半成为门派骨干,如此一代代的传承下去,保得门派长盛不衰、道统不绝。

同时,道基碑又因不断吸纳灵气,成为镇魔除妖的法器。

浑身都是宝。

简小楼的贪念只起了一瞬,尔后肃然起敬。

愿以宗门道基碑来镇守妖兽,这门派必定是存着大义的。毕竟道基碑象征着门派传承基石,不少门派都信奉碑在宗在,碑亡道消。

饶是她道德觉悟不高,也万万不会做出这等有损大义的事情来。

正思量间,霸王鱼嚼够了石头,朝着他们走来了。准确来说,是朝着两人面前的粪坑走过来了。

直肠子啊,吃饱了就拉。简小楼捂住自己的鼻子,看着这家伙没羞没躁的在她面前拉屎,有一点点臭味在巢穴内溢出,紧接着打弹子一样,噗噗噗十几颗石精果落进坑里去。

葡萄大小,晶莹剔透,如若不是亲眼看着它拉出来,简小楼绝不相信这是粪,说是从树上摘下来的她都信。

拉完了便便,它又开始注水似的撒尿,骚骚的却溢满灵气的味道,简小楼嗅的脸都绿了。

想起手环上的字,她探着脖子望过去。

霸王鱼的手虽短,那也是相对它庞大的身体而言,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小短手还是很粗壮的,因此手上的玉环并不小,字也不小。

先只瞧见三个字——“一小点”。

一小点?简小楼微微怔了怔,一小点是它的名字么,瞟一眼一粪池之隔、二十几吨重的怪兽,她的嘴角狠狠一抽。

脚步向一旁挪了挪,继续看。

又是一行飘逸洒脱的纂字,似乎是用什么勾状物刮出来的——“父:海牙子。”

海牙子?

简小楼用力眨了眨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夜游居住的天海洞下、秋水潭中终日执笔编纂《星域全书》的人鱼,是叫做海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