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溟微微怔,垂目看她,若有所思。
与她对视的过程中,眼睛火辣辣的一痛。
怎么回事?
他拧眉,错开视线,将纸鹤收进储物戒子里:“你倒是个不愿吃亏之人。”
简小楼挑眉:“谁愿吃亏?”
“你的调戏之言十分有趣,我听着新鲜,拿来作为报酬,终究是你吃亏。”念溟直起脊背,目光从她头顶穿过,望向不远处的篝火,“我今日心情好,你教我折纸,我替你杀人。”
“杀人?杀什么人?”
简小楼还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一阵风从身侧袭过,险些将她掀翻在地。
来不及站稳,转头瞧见念溟五指弯曲,朝着池念念的方向飞去。
简小楼骇然一惊,想起念溟之前以锋利的鬼爪捏碎她心脏一事,那是他的杀招!
“停!”
简小楼解下背后长刀,灌入内力,如投掷标枪,直指念溟的后心窝。
念溟化神初境界,附在筑基修士的肉身里,和简小楼一样,修为受到限制,但还是快过她的刀。
然而,他停了下来。
转过身,并拢双指,夹住飞驰而来的刀刃。
他看看刀刃,又沉眸看向简小楼:“我助你,为何阻我?”
“阿九,你为什么袭击我们!”
念溟停下来之后,山谷里的四人才将兵刃拿在手中,布下结界。
他们自从简小楼离开,神识没有离开过她,自然也将念溟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池念念受到惊吓,躲在那剑修曹宜身后,遥遥向简小楼投去感激的目光。
胡子道:“阿九,咱们的试炼是有规矩的,除了‘鬼’,不可杀害同伴。即使你是‘鬼’,也不是我们这一队的鬼,你杀我们,属于犯规!”
胡子的声音微微发颤,听得出来他怕念溟。
在场者无人不怕,小白脸胆战心惊的附和:“对,你犯规!”
念溟的唇畔浮出冷笑:“我将你们全杀了,谁知道我犯规?”
四人攥紧兵刃,揣度他此言是真是假。
念溟眼瞳里划过一丝恶趣味:“不想死是么?跪下,求我饶命,谁听话,谁不死。”
四人闻言面如菜色。
“你够了!”简小楼皱起眉,此时的念溟,完全脱离了夜游,非常陌生,陌生到令人厌恶。
按照师父的分析,这是夜游的本质?
念溟愣了愣,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他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过太多对自己的评价:厌恶,恶心,嫌弃,畏惧,惊恐……
却从未看到过“失望”。
因为“失望”,总是建立在“希望”之上。
念溟想起他脑海里“纸鹤”的折法,模模糊糊,似乎真有人曾在梦里教过他。
莫非关于“月老”的故事,是真的?
所以乍见他折纸鹤,她对他态度巨变?
有意思。
念溟摸了摸下巴,微微笑道:“田柠,你很不喜欢我如此?”口中慢条斯理的询问着,目光却倏然冷厉,“你们几个是不是没长耳朵?跪下!”
简小楼攥了攥拳头,他是故意在与自己唱反调。
瞧见小白脸真有屈膝的意图,曹宜一手将他拽了起来,一手举剑:“同为百里家暗人,你莫要过分!”
“暗人?瞧瞧你们,有点暗人的样子么?”念溟勾了勾唇角,笑的讥诮,“八组人,我第一组进来,按照气运,我们最差,按照实力,我们最强。越往后的几组气运越强,实力却越弱,到你们这第八组,除了田柠还稍稍过得去,一群废物!”
“你……你欺人太甚!”被如此羞辱,也就曹宜敢表现出火气。
“我欺你如何?”念溟声音低沉,握着刀柄,拖着刀背对着他们,向简小楼走过去,“若不是百里世家特意搞出的猫腻,那就是天道不公,特别偏爱照顾废物!”
扬手将刀扔给简小楼,念溟跳上树杈,寻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闭上眼睛。
瞧见曹宜又要顶撞他,简小楼竖起食指搁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真将念溟惹恼,痛下杀手,她拦不住。
胡子连忙推了曹宜一把:“他罢手了,莫要在激怒他,此人非常人,即使将我们全杀了,犯了规,族里也不会拿他怎样,培养还来不及呢。”
曹宜火气再大,亦是呈口舌之快,真让他去拼命,他不敢。
四人战战兢兢,兵刃不离手,再次围着篝火坐下。
简小楼看不惯念溟的狂妄与冷血,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暗人不是幕僚,头脑得有,但武力才是第一要素,他们四个的确有点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