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上前来拦住他的马,“你怎么比一个女人还要小心眼?”
岳飞一怔,脸又红了,“姑娘这话……岳某承受不起!”
“你是属下,难不成还巴望着你的上官或主公,来主动求你?”朱雀道,“主有主格,臣有臣格,亏你一向自诩正义守道,这点规矩与道义都不懂,岂不是欺世盗名?”
“岳某生平只有一主,那便是当今圣上!”岳飞有些被气到了,冷冷道,“洛阳王,顶多算是我的上官,不是我的主公!”
“那也没什么不对。”朱雀淡然道,“王爷是当朝太尉,洛阳郡王。王爷之主,也是当今圣上。王爷生平所行之事,也旨在护国安民,靖国辅君。在王爷麾下效力,即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岳指挥口口声声说只有一主,那你为何又在宗泽麾下效力,却未在官家身边当差?”
纵然面对千军万马,岳飞也敢单枪匹马的冲上去;但是面对一个女人……朱雀的一番诡辩说辞,直将他说得百口莫辩,哑口无言。
“你若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请先学会谦虚谨慎。别寸功未建,就傲得不可一世。”朱雀仍不放过他,继续道,“你也看到了,我家主公是个礼贤下士之人,他与属下之间,从来都是亲如家人。焦二哥的傲气,河东尽知。他在主公面前如何?——你这个年轻人比起焦二哥的功劳名声,又是如何?二哥尚且对主公毕恭毕敬,你有何资格在我主公面前傲气凌人?”
岳飞的脸都憋红了,仍是无言以对。
“世上从来不乏千里马,缺的只是伯乐。”朱雀仍道,“岳飞,你若真有本事,就好生施展,让我们看看你是否真有这个傲慢的本钱。似这般,像个小媳妇似的受了一点委屈就要抽身走人,就算你身负惊世之才却是此等的器量与心胸,又能成就何样大事?——主公不过对你略施小技稍作试探,你便原形毕露一溃千里。论智术论机巧,你输了何止一筹?”
最后几句话,就像是刺客的利刃,一直扎进了岳飞与张宪等人的心窝里。
几人皆是心头恍然一震!
“大哥,朱雀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张宪也来劝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宝剑锋从磨励出啊!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如何成就大器?”
王贵也一同附合,“洛阳王并非傲慢无礼之人,他此举必有深意。大哥,不如……”
岳飞深吸了一口气,落马,站直了对朱雀抱拳,“姑娘教诲,令岳某茅塞顿开,在此谢过!”
朱雀并不答话,站到了一边。
岳飞再吸一口气,“下马,整装!”
张宪等一票儿骑兵,全都下了马,整顿军服军容。
“大宋禁军马军指挥使岳飞,请求入寨,拜会洛阳王!”岳飞高声道。
岳飞话音刚落,中军帅帐的帐帘被拉开了。
楚天涯端坐在太师椅上,左右甲戈肃立,金鼓齐备。两旁的宿卫虎贲,还都宝刀出鞘摆出了仪仗。
这是一个十分盛大的、军中用来欢迎上官翌临或功臣凯旋的仪仗。
众人都惊呆了。
楚天涯坐在帅椅上,远远的对岳飞等人微笑,大声一喝,“有请!!”
霎时间,金鼓齐鸣,号角喧天!
远近的军营都被惊动了,好多人好奇的跑来观望,还以为是朝廷天使驾到。
岳飞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心中既是感慨,又是彷徨,一时忘了前行。
“千里马见了伯乐,却裹足不前了么?”朱雀在一旁道,“岳指挥,你是否有些叶公好龙?”
岳飞狠狠一咬牙,大步踏了进去。
远近围观的人都惊诧得差点将下巴掉到了地上——
“这是谁啊,由得王爷用这么大的阵势来欢迎他?”
“某以为是朝廷使臣驾到,却只见到一名小军校而已,手中也没有捧取圣旨节杖等物啊?”
“奇怪,此人必有大来头!”
……
众人的七嘴八舌,全都落在了岳飞等人的耳中。
一时间,百感夹杂。
眼看一步步快要走到中军帅帐前,楚天涯站了起来,并前行几步。
岳飞一怔,站住了。
主迎臣、上迎下,此等降阶之礼就如同父跪子,是天下间最大之礼遇。
岳飞当场单膝一拜,“王爷礼重,岳飞不敢当!”
“你值得我这么做。”楚天涯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岳飞低着头,眼睛看到了楚天涯的一双金白云靴。
“请起!”楚天涯伸手来扶岳飞。
“除非王爷退回宝座,否则,岳飞断不敢起!”
“男人大丈夫,何来这许多繁文缛节?”楚天涯大声道,“某要与你痛饮三百杯,你是要跪着喝吗?”
“这……”岳飞一时懵了。
楚天涯佯怒,“本王命你,起来!否则,治你违抗军令之罪!”
岳飞等人苦笑,只好一一站了起来。
“众家兄弟们听着!!”楚天涯突然大声道,“他叫岳飞,字鹏举,还有他身后听这些壮士,以后都是我们自己人!”
“是,主公!”众人整齐应诺。
岳飞心里一阵阵突,脑子里都有点犯晕了——我就这样,成了楚天涯麾下之人?!……我是几时回心转意的?
“岳飞,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楚天涯仍是大声道,“焦二哥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拼着伤病之躯郑重告诫于我,一定要留住你,一定要让你来顶替,焦二哥留下的位置。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