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哥,你想说什么?”白诩显然是被吓坏了,声音也在哆嗦。
孟德张了张嘴唇,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突然脖子一挺吐出一口浓血喷在白诩脸上,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蔫了。
“孟将军!!”众军士凄惨的大叫。
“七哥啊!……”白诩声泪俱下的厉号,托着孟德后腰的一只手却迅速的往泥土里乱抹,将一枚极细的银针藏在了泥土之内。
待军医来时,孟德已经没有半分生气了。白诩叫众人严守机密不得泄露,以免惑乱了军心。在众将士的推举之下,白诩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孟德从楚天涯那里暂领的虎符令牌,接管了洛阳的兵权。
深夜,洛阳宫蓬莱殿。
这个时间正值卫士换岗,两拨人马在交割防务。这时,白诩与官家一同来了。
众军士有些愕然,官家怎么这时候来了?
“今日官家,想要祭拜洛阳王。尔等在外守护,不许任何人打扰。”白诩下令了。
“是。”这样的命令,卫士们自然不会怀疑。虽然洛阳王的死讯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但是守卫蓬莱殿的这批晋军军士都是知道的。
于是,白诩领着官家带着五六名心腹卫士,走进了蓬莱殿里。
这是楚天涯出事之后,官家赵桓第一次进蓬莱殿。他不由得有点紧张发抖,在白诩耳边小声道,“白爱卿,你不是说楚天涯没事么?我们就这样闯进来,万一激怒了他如何是好?再说了,他身边还有青卫,个个非凡了得。我们区区几个人,能奈他何?”
“官家放心。楚天涯是在诈死;可是现在,他真死可以死了。”白诩淡淡的道。
“你、你何来把握,说这样的话?”赵桓站住不走了,胆战心惊的问。
白诩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微臣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官家请看,这是何物?”
说罢,白诩拿出了一面紫金令牌。
“这是兵符啊!楚天涯的兵符,怎么到了你手里?”赵桓惊讶的道。
白诩凑到赵桓的耳边,“当然是从孟德那里拿的。”
“他怎么会愿意把兵符给你?”赵桓抵死不信,一脸迷茫。
“那是因为,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了。”白诩神秘的微微一笑,伸手在赵桓的后背上轻轻的推了一推,“走吧,官家!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割下楚天涯的头胪,以祭我赵氏祖先在天之灵!”
赵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太祖的子孙中,还有你这样出类拔萃、赤心报国的英杰!白爱卿……哦不,好兄弟,只待朕拿回大权重新亲政,你就是当朝第一首辅、大宋的太师!!”
“多谢官家,快请吧!”白诩面带微笑,信步上前,在前引路。
赵桓死命的吸气不停的给自己壮胆,把心一横,迈开步子跟上了白诩。
终于到了蓬莱殿的寝宫之外。赵桓一眼看到这外面站着十几名铁甲卫士,当场就吓到腿软,差点掉头就跑。
“官家不必慌张。这里所有的卫士,都是微臣的心腹。”白诩微笑的拉住赵桓,将门推开。
“吱哑”声中,这扇金漆红木的大门被推开,入眼映出一停若大的棺材。
里面,是一个灵堂!
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赵桓小腿肚都开始抽筋了,“楚、楚天涯就躺在棺材里?”
“当然不是。”白诩笑道,“他那么喜欢享受的人,怎么会躺在棺材里受罪?这里只是虚扎了一个灵堂,用来迷惑各路入宫刺探消息的探子的。和那一份圣旨一样,都是在欲盖弥障的让人相信楚天涯真的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微臣不得不佩服,楚天涯的确是一个使诈的高手。如果不是深知内情,连我也会极有可能被他骗了。”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你告诉朕内情,朕到现在都猜不到楚天涯是在诈死——他在哪里?”赵桓的声音在哆嗦。
“就在里间。官家请随我来。”白诩说完就上前走。
赵桓却站住了,不敢上前。
“官家,你怕什么?”
“朕……朕不怕,只是担心。”赵桓强作镇定的道,“楚天涯如此奸诈之人,他身边还有那么厉害的青卫。好兄弟,你就真的能够确信……你已经治住他了么?”
“十分确定。”白诩信心满满的微然一笑,一把抓住赵桓的手往里走,“和孟德一样,楚天涯等人这些天来的饮食全是由我安排的。我在他们吃的东西里面加了一点东西,算不上是毒。但是只要他们吃得多了再加上饮酒,就必然会导致乏力头晕昏昏欲睡。连医师点查脉象,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只会以为他们是劳累过度。这时候,如果再加上微臣的一记针灸……”
“怎么样?”赵桓突然很害怕眼前的这个白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满面惶恐。
白诩的左侧嘴角朝上轻轻一撩,露出一抹阴冷之极的笑容。
“七孔流血,当场暴毙而亡!”
“嗞——”赵桓深吸了一口凉气,“好兄弟,你这是要做假真做啊!让楚天涯变成真正的……中毒身亡!”
“胆敢欺压君父、觊觎我赵宋江山,便是他自作孽,不可活!”白诩轻哼了一声,“楚天涯的确是个奇才。他定下的这出计谋,足以消灭黄河以北的完颜宗翰,并让西夏人卷入战乱与金人杀作一团,还有刘子羽所率兵马半渡而击之,岳飞和焦文通率领的一旅奇兵从后包抄,大宋必将笑到最后。相信现在,正在渡河的完颜宗翰已经知道中计,想要拔刀抹脖子了。此一役后用不了多久金国就要灭亡,西夏与西辽这样的跳梁小丑,迟早沦为我大宋的阶下之臣。普天之下,只剩我赵宋的泱泱大势!——是的,这些功劳本该是全部属于楚天涯。可是现在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中毒身亡了。我们只好……坐享其成了!”
第304章 天之骄子
夜幕已经降临了,洛阳郊外依邻洛水南岸,一处不起眼的小渔村入口处,突然闪现出一彪骑兵来。
这拨骑兵没有张打旗帜也没有披袍带甲,全都做布衣红包头的打扮。咋眼一看,倒像是一拨儿山贼。这伙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挨着小渔村村口的林荫小道,悄悄的潜入。没有点起火把也没有人说话,连马匹的蹄子上也包裹了厚实的棉布包,因此很少发出大的响声。
“兄弟们都下马,将马匹拴好。”走在前头的一人先下了马来,用一块黑巾将脸蒙住,然后轻轻的抽出了刀,小声道,“小心行事,村里有个高手,他的耳朵极是灵敏,手段极是高强,休要被他发现了。”
“大……哥,我们真的要屠掉整个村子吗?”后面有人小心的道,“我们已经是官军,不是山贼了呀!”
“闭嘴!这是军师交待的严令,我们只须执行,不许多问!”为首那人低喝道,“稍后进了村子,不问情由一概格杀,连只鸡犬也休要留了活口。事罢之后放火走人,回去军师定有重赏!”
“是……”其他百余名汉子都猫着腰凑了过来,在他身边小声应诺。
夜色更深了。
树林里响起两声夜鹰的怪叫,一百多条黑影,朝孤零零的小渔村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