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浅芜道:“那是你的小姨!好久不见她了,她既然来了,怎么不看看她的儿子?她就不担忧吗?”
“她一直在暗处,用尽心思极力周旋,时刻保护着他的!”东方碧仁猜道。
薛浅芜吁口气道:“太郁闷了,貌似谁都有背景有后台,个个深藏不露!就我是个孤寡身,没人疼没人爱的!”
东方碧仁笑着,安慰她道:“你还有仙寨呢!再说我都被你收了,你要是孤寡身,人家那些孤儿还不闹绝食抗议啊?”
薛浅芜低头想想,觉得他话有些道理。顿了一会儿,复又问道:“这才正式过了一关,半天时间都没捱到!余下还有两天半呢,你那表弟吓得起不来床,民众还会再想招数设计他吗?”
“普通民众的戏官法儿,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很容易就能闯关,厉害的是九位元老……”东方碧仁说道:“每个府衙到任,最少要闯三关,还不带‘快马加鞭’‘洗尘而来’,那些不足道的前奏。”
薛浅芜道:“以前的府衙们,听说很好混过关的!这次九元老似是动了真格,存心整你贾表弟的!贾伪娘得罪了他们不成?”
“背后大有文章……”东方碧仁沉思道。
那边的九元老,央人把那贾氏夫妇抬走,为首的那位宣布道:“今天下午暂且隔过,老朽九位须得集中力量为他疗伤!翌日等他神智苏醒,大家还在同一地点,继续见证今年的花官节!”
那些刁民以及刻薄婶嫂之类,全都回避不出头了。九元老亲自戏官,他们那点把戏算得什么?
“明天会有怎样的惊心动魄?他们不会是要故意折磨贾伪娘,三番两次死死活活,终要把他弄成死翘翘吧?”薛浅芜拍着心脏,既期待又担忧道。
东方碧仁微微摇头:“这个可说不准,九元老的意图,确实令人费解。”
“还有那猪瘪三……”薛浅芜补充道:“九元老就算不杀你表弟,猪瘪三也会来阴手的!”
第四十章花官节涉险,关关夺命(下)
经过九元老的一夜救治,黎明时分,贾氏夫妇双双苏醒过来。侍女端来了人参养荣粥,喂他们俩喝下。
日上三竿的时候,府外已经聚满了人。九元老笑着问:“昨天过了一关‘重若千钧’,但要坐上府衙的位置,至少还得再过两关,你是放弃还是坚持到底?”
贾语博灰着脸,不敢作声。苏喜儿撑起身,低声劝道:“忘了当初来烟岚城,你我挨饿受冻的情景吗?若非为了生计,中途你会离我而去吗?我再也不愿,让你流落受苦了。”
说完这些,苏喜儿握着他的手道:“贾哥你要相信,有我在你身旁,什么都能扛过去的!余下的关,我陪你过!”
贾语博的紧张并未缓解,跟她一起站起身来。
仍是昨天的地点,朱柭散坐在一个高高的火炉旁,左手用铁棍挑着炭火,右手拿着扇子使劲呼扇,烧得炉火旺旺。炉子上面,放着一口大锅,锅里装满了棕褐色的油。由于火势够猛烈,没过多久,油就开始冒起了泡。
薛浅芜道:“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东方碧仁答道:“若没猜错,应该叫做‘炙手可热’!”
“不会是让贾语博,把手伸进油锅里吧?”薛浅芜骇然问,眼前仿佛出现了只烧红猪蹄。
果然听九元老道:“这一关是‘炙手可热’,你要把整只手都浸进去,直到手上沾满了油为止!如果浸的程度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这边锅里,油已翻滚起来。九元老让开一条路,催促贾语博道:“快些来吧,火候已经到了,勿要耽搁时间。”
贾语博的手直哆嗦,大滴大滴的汗水,涩辣辣的流进了眼里。
苏喜儿也退缩了,本来她想替他挡的,可是皮肤之于女人,比什么都重要。万一严重烫伤,可就是终身的疤痕了。
贾语博迟疑之间,九元老看向苏喜儿:“看来这新府衙,魄力有些不足啊!”
言外之意,苏喜儿自然是懂的。贾哥不过这关,就难任职。
苏喜儿紧紧咬着牙,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悲烈,挽起袖子,柔嫩白皙的纤纤素手,些微的试探后,猛伸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闭着眼睛,等待煎炸感觉的到来。仿若过了好久,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来临,手像伸在了暖水里,甚至有些舒服。
苏喜儿张开眼,有些诧异。九元老面无表情地道:“请贾夫人把手拿出,由新府衙闯关!”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苏喜儿的手上。除了更润泽些之外,毫无损伤。大家俱都呆在当场,不明白是怎回事。
贾语博不可置信的睁着眼,顿了好久,才捧起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苏喜儿道:“真的没事,连红都不红,你赶快闯关吧,待会只怕出现什么意外……”
朱柭散只觉得见鬼了,手忙脚乱,又往炉里加了许多炭火,油翻滚得更剧烈了。贾语博虽见证了苏喜儿的奇迹,仍是犹豫不决,踟蹰很久,手一伸到锅边,就又缩了回来。
九元老叹道:“当决不决,祸患至矣。”
苏喜儿很着急了,毅然捉住了他的手,往油锅里按去。
一声凄厉的男性哭声嚎起,贾语博弹跳着,趔趄出了很远,扑腾摔在地上,直打起了滚儿。部分油滴也溅在了苏喜儿的身上,她也尖叫起来。
众人迷糊不解,转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反应竟会如此截然不同?
再瞧那贾语博,身子蜷成一团儿,整条臂急剧地抽搐着,那手背上呈现一种焦褐色,大大小小满是血脓似的泡。让人心里又惊又颤,不忍卒视。
为首的九元老,拿出一瓶治烫伤的药膏,给他轻轻涂了起来。贾语博疼得哭爹喊娘,昏了过去。苏喜儿怔了半晌,泪如雨道:“怎么……会是这样?!”
薛浅芜一时难以反应道:“这是怎个情况?为何先前油在滚时,喜儿没被烧着?后来却烧着了贾语博,难道是人品问题吗?”
东方碧仁一面平静,声音却带了抹感叹:“锅里不是纯油,油层下面是醋。”
“油下是醋?怎么没有闻到醋味?”薛浅芜只纠结在表象上,并没向深入处思考,抬脸迷糊不解地问。
东方碧仁道:“这个问题,还没有谁能解释出原因。曾有一位厨师,得出了这个经验,寻常人并没听过。就算听说了,由于太危险,谁都不敢贸然尝试。”
薛浅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一点头,前世所学的知识,忽然如灵光般,在脑海里鲜活了起来。她猛叫了一句:“我真是个蠢货!”
东方碧仁看着她:“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