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碧仁看她慌乱迷离,怜惜而又多了几分霸道:“站起身来。”
薛浅芜的力气恍惚全被抽走,每个细胞都似处在水濛濛痴意中,想站又没勇气,还怕身子虚飘软得立不住脚,万一瘫进他的怀里,难免有传说中的“顺势”之感,可就丢大人了。那是小女子的矫饰作为,她是匪女神丐,乃有骨气有气魄的,万万不能那样。
其实她坐着,也一样难熬。因为她感觉越发不稳了,有好几次,意念前倾,上身差点触到了东方爷的腿。
东方碧仁看她不从,双手放在她的两肩膀侧,缓缓将她提了起来。
薛浅芜只觉得脚跟绵软,却死要面子地撑住身子,哪怕左右摇摆,绝不让自己往东方爷那儿倾。这已经乱得全无分寸了,怎堪再进一步?薛浅芜不认为,她的自制力有多好。
东方爷看她抖得跟筛糠似的,想不通以前那胆大包天的小可爱流氓哪儿去了?怀念之余,还有些欢喜她现在的情态。一向为所欲为、荤素不忌的匪丐女,忽然转了脾性,该是多么有趣惹人疼啊。
总之,无论以前的胆大还是现在的羞怯,她的本质没变,东方碧仁都是极享受的。
看她摇摇欲坠的激动难持样儿,东方碧仁有意逗她,闭上眼睛,直截了当地道:“啃我。”
这两个字犹如闪电,在薛浅芜混沌发昏的脑袋里,劈出一道缝隙,她忽而清醒了几分,最起码能识辨声音,听出意思了。
薛浅芜努力找回自己的调儿,却是问道:“你为何不说吻,而说啃啊?这分明是取笑我的,让人多难为情,难道我的吻技就那么不佳吗,非得用啃形容?”
东方碧仁闻言,身子竟也晃了一下,差点没蹲坐在石头上。强忍住笑,东方爷引她道:“你主动的,貌似只有那么一次,又是在初识没多久侵犯我的,当时我的感觉,就只一‘啃’字来形容最妙……时间长了,咱俩形体亲密很多,你再主动,未必就是那般拙劣的感觉了,所以我想试试!”
薛浅芜跺脚,急红了脸道:“你先与我先,不都是一样?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物我两忘,分不出你我了!”
东方碧仁听得血液上涌,声音哑得几乎低沉发不出了,他以醉死人的柔情,轻轻对她呵气道:“你在向我表述自己被吻的感受吗?”
薛浅芜的血亦在涌,半个字都说不出了。东方碧仁看她稍微不那么乱颤了,捧着她的脸道:“来吧……”
薛浅芜狠吸一口气,用力挤出一串绕死人不偿命的话:“自从正式开始拍拖之后,都是你主动的……结果我发现了,你主动起来更忘形陶醉……我主动时你被动,我被动时你主动,总要有个攻有个受,才不至于混乱角色……在你的主动下,我已习惯被动,你越主动我越怕,越怕我就越被动,慢慢根本不想再主动了,原来被动也是一种享受……”
东方碧仁只觉耳畔一片清甜呢喃音,耳根早已发软,全没注意她在咕哝什么。
其实薛浅芜也迷糊,浑然不知自言自语些啥,或者就是情人间的鸟语吧。
东方碧仁的气息,在她脸上飘来荡去,和着她心跳的节拍,虚的实的,静的动的,化成一圈圈的波光潋滟。两张面孔距得那样近,近到分不清是谁的呼吸。薛浅芜只要微一松念,肯定会贴到东方爷所期待的位置上去。
她在心里默念着大悲咒:“他主动,我被动,他主动,我被动……”念到最后,念得信念快坍塌了,只成了机械的重复。
东方碧仁看她紧闭着眼,嘴里貌似还念念有词,不禁奇道:“在说什么?”
“你被动,我主动……”薛浅芜脱口而出。刚一说完,她恨不得咬舌自尽,脸面是怎样弄丢的?就是这样!薛浅芜在薄弱的意志力面前,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
东方碧仁看她可怜兮兮、晕儿吧噔的小迷糊样儿,忍住强烈的主动感,使出最后的绝杀技,要挟说道:“你这次不主动,以后我再不主动了!”
薛浅芜吓一跳,身子轰然撑不住了,直往东方爷的怀里倒去。
东方碧仁接个正着,两人的脸碰在一起。在薛浅芜迫不得已的“主动”下,兩人终于跨过艰难险阻,忘情地热烈拥吻着。他们一会儿在乱石丛中站起,一会儿接近于跌入水的危险边缘,一会儿被脚下石绊得摔在了巨石上,可是皆不顾了,无论怎样摸爬滚打,他们都是密不可分的整体。
夏夜的炎热和躁动,在清风与水气里混杂着。虫儿在为他们伴奏,星月在为他们见证,似乎天长地久,又似人生苦短,只有这因爱而欲念的纠缠,才是今生今世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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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两人方歇下来。分开互吻的唇,发现彼此满身是汗,狂风暴雨之中冲过一般。衣服都紧贴在肌肤上了,在月光下,线条隐现。只是两个纯相爱的人儿,都无察觉罢了,他们享受的是,灵魂契合之吻过后,那份欢愉/悸/动。
薛浅芜的身子,如散了架似的,聚不起一点劲儿,然而每个毛孔俱在欢畅,如洗了个淋漓尽致的痛快澡,疲乏不堪却很惬意。
东方碧仁亦喘着气,眯着好看的眼,半痴半醉看着薛浅芜。过了好一会儿,薛浅芜才找回魂儿,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曾经说,就算把我从烟岚城背到京城,也只微喘而已,今儿个是怎么了,咱们不过做了场吻运动,你就累成这样子了?”
东方碧仁喉结一滞,总觉这话听着怪异。强迫着自己不往歪处想,深情看着她认真回答道:“这哪里是累得了?相反,虽然现在拾不起力,但是遍体很通泰的,仿佛武功进了新的阶层那样!原来一个投入的吻,可以缓压解乏,甚至不出所料,对我来讲,还能提升内力修为!”
薛浅芜惊叫道:“怪不得你出这么多的汗,喘这么狠!原来你在借着与我相吻之时,偷偷运气练功啊……”
东方碧仁叫苦不迭,又喜又急辩道:“这冤枉啊……我是完全投入的好不好?只想着与丐儿好好爱,好好爱,爱到骨子里去,爱到肺腑经脉里去,所以用的是真意念!没想到在这样的纯粹下,以前好多打不开的武学瓶颈,被冲得突破了关卡!”
薛浅芜总觉得太离谱,作忖思状问道:“依你的意思是,‘精诚所至,一箭双雕’了?以前又不是没啃过,怎没听你说起这个?”
东方碧仁说道:“以前我俩都是浅尝辄止,虽然动情,也很有趣,但毕竟不如今晚这般放纵于形骸之外……”
薛浅芜想了想,有几分大道理,似乎确是这回事儿。纯粹与放纵,能并存的。
想起刚才的剧烈,不禁赧然,撇了撇嘴,委屈说道:“好不公平!因为男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对于亲吻搂抱甚至上床这些档子事儿,本来就是女人吃亏!如今倒好,你把光沾到了极限!为何我就不能从中受益,练就一身武功?人家都是双修,到咱们这儿,成了单修了!”
东方碧仁哑然失笑,大手搂过她的肩膀,轻声语道:“快别说了……你一说话,我就克制不住,又想和你来一场吻运动了……”
薛浅芜瞪眼道:“还没歇过劲呢!你吻时能练功,越吻越是活力充沛,我却越吻越菜,几乎被抽干了!我看咱们不是双修也就罢了,亦不是在单修,却像你在采我的气神儿……”
薛浅芜的无意埋怨,听得东方碧仁猛然震悚了下,他慌忙把过她的脉,连声问道:“你没什么异常吧?”
薛浅芜一头雾水道:“我不过瞎说说,有啥严重的?你想起什么了,脸色这么沉?”
东方碧仁看她脉象还算有力,这才嘘口气道:“你说‘双修’‘单修’,更说我采你的气神儿,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采补术’,我怕万一真是男采女受,这问题就大了……”
薛浅芜听到“采补术”这三字,脸色变道:“那不是狐狸精才会的招数吗?一般都是女狐采男之阳,哪里听过男狐采女之阴?”
东方碧仁凝重道:“我在一本古书上看过,武学造诣较深之人,可能出现这种异常采补情况,不过概率极低,微乎其微可以略去不计。这种采补,与传统意义上的不同,男女双方在一起时,谁的内力雄厚,另一方就被采。”
薛浅芜怫然,捂着胸口道:“如果我真被你采了,那你不相当于男狐吗?我好怕啊,越采补你越壮,我却慢慢消瘦,本来就是平板身材,最后还不变成弱不禁风病羔子了?”
东方碧仁把她搂进怀里,满是笑意安慰道:“别杞人忧天了!最起码现在不确定,我是否具有男狐仙的采补术!”
薛浅芜不解道:“那你为何提及采补之术?又为何不能确定你有采补术?”
“刚才只是一场虚惊!听了你那些话,让我想起古书上的记载罢了!激动担怕之余,才提及了采补之术……”东方碧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温情笑道:“你的后半截儿问话,我能不作答吗?”
薛浅芜果断道:“我宁可你不答前半截儿!后面一问,关乎我的切身利益,你怎能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