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摆摆手道:“蔻儿一听,撅起嘴道,你和东方大哥就不想看看吗?我要你们带着我一起去!”
东方爷搓着手,瞧向薛浅芜道:“你说一说,这是什么意思?照你们女孩子的心理,是不是含蓄地传达了什么?”
薛浅芜揉着脑袋,翻来覆去细想这一句话,每有一种解释,又觉得行不通,然后否决。折磨大脑半天,以很专业的神态分析道:“这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放不下女孩子的矜持,才说让你们作陪的;二是素蔻公主对少将军虽然印象不错,但仍旧把你做唯一,觉得应该由你和太子陪!”
“正是有这两种可能,才复杂嘛!”东方爷问:“你也不能确定哪种可能性大一些?”
薛浅芜苦恼地摇着头:“我又没有目睹当时场景!仅根据这句话,能猜出什么来?”
东方爷也发愁,又补充了一句:“送西门少将军回府之后,迁兄开玩笑地问了蔻儿一句——西门少将军可是全国最俊的男子呢!蔻儿你觉得呢?”
赵迁接过话道:“蔻儿回答,与刚才的一样模棱两可。她说,说俊绝对不假,但迁哥哥和东方大哥也丝毫不逊色!俊的风格不同罢了。我接着又问她,蔻儿更喜欢哪一种俊呢?”
薛浅芜焦急道:“她怎么回答的?”
“她天真地答道,说不上更喜欢哪一种。但东方大哥是夫君,私心里自然更偏向一些。”赵迁把素蔻公主的原话,如是沉缓道出。
东方爷又道:“我说若摒除私心呢?她看了我一阵子,说道,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偏袒。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薛浅芜听至此,觉得很玄,惴惴不安。
东方爷看丐儿不言,期待地道:“丐儿最聪明最善解人意了,你倒猜猜,公主是什么意思呢。”
薛浅芜忽然生了一股子无名气,甩了甩袖子冷哼道:“有什么好问的!不明摆着的吗!少将军虽帅,挤不去心上人!”
东方爷声音里含了几分恳求:“别使意气好吗?毕竟蔻儿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妻,她心里就算有什么,也不肯直接就承认喜欢另一个男子的。把详情对你说出来,是想让你帮着参透参透,这里面可含着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我和迁兄就有信心继续撮合!”
赵迁也点头道:“是啊。以前见的那些男子,蔻儿不是淡漠以对,就是鄙夷万分,弄得人家尴尬极了。今天的西门少将军,蔻儿虽没表现出明显的好感和情意,但却是态度最好的一次了!”
薛浅芜道:“或许见的次数多了,相处久了,公主会生情愫……但是,西门将军之子能在京城多久?能等到公主生情那天吗?”
“说得倒是。”赵迁忧心地道:“何况西门少将军,也没对蔻儿流露出特别的意思。”
东方爷烦乱地走着,猛地坚定道了一句:“迁兄,在西门少将军没有离开京城之前,咱们天天带着蔻儿和他相聚游玩。等到他去边塞的前一天,对他摊牌,问他可愿意照顾蔻儿一辈子!”
薛浅芜听得一激灵。赵迁也没更好的办法,摇了摇头,再点头道:“但愿西门少将军能看在咱俩的面子上,应允了与蔻儿的婚事!如果少将军开口向蔻儿求婚,可就是天下一大奇闻了!父皇念在将军后继无人,咱俩再多游说几句,没准也就成了。”
东方爷赞同道:“如果此举成功,善莫大焉。”
薛浅芜道:“是啊是啊!将军领兵多年,难免尾大不掉。把公主许配了过去,如同联姻,博得将军更加效忠,也能为皇上了断莫须有的祸患啊。”
第一七七章临别相托付,单刀直挑入
可能也有赵迁和东方爷盛情邀约的功劳,本来打算在京城滞留三五天的西门少将军,竟把归程延迟了半个月。太子与东方爷暗自里欣喜着,积极规划游玩行程,薛浅芜看到他们的列表,京城附近的风景胜地被他们预先布置了个遍儿。薛浅芜心里滋味复杂,一来羡慕他们的自由,二来看赵迁也跟着东方爷忙碌,心里老大过意不去,三来更担忧着素蔻公主的反应,此事成与不成,太让人悬心牵挂了。
每天黄昏,薛浅芜都翘首以盼,等着太子和东方爷回来,汇报进展情况。但每次都不很尽如人意,公主似乎也只停留在开心愉快的层面上,与动心没半点搭边儿的联系。西门将军之子亦只是感念二人的盛情,策马驰骋、喝酒论武之间,很是豪迈洒脱、酣畅淋漓。但涉及到女人或者成亲的话题,少将军就全无兴致了,往往抿口不言,笑而不答。
最后赵迁实在忍不住了,问素蔻公主道:“如果能与西门少将军常相随,你可愿意?”
据说素蔻公主看了看东方爷,幽幽地道:“如果他与东方大哥待我一样,我还是选择东方大哥吧。”
薛浅芜听到这句话时,心不禁轻颤了一下。她真觉得,这是她与素蔻公主相识以来,听到的最有涵义最艺术的一句话。其中深度,隐去了多少她爱的人不爱她的心酸。公主清楚地知道,从夫妻的角度来讲,东方爷待她并不好,但是两相比较,如果再遇上一个淡漠的夫君,还不如守着青梅竹马过一生。
薛浅芜那一瞬,不忍再问下去。赵迁却又说了:“然后我道,少将军你们才认识,他的性格又与常人不同,不会过于热络。倘若相处久了,说不定会很融洽呢。”
薛浅芜心里有几分沉重,没吱声儿。东方爷道:“听迁兄这么说,我也问了一句。我说,如果少将军对你,比我对你好得多,或者哪怕是好那么一点点,你愿意吗?”
薛浅芜有不好的预感,咽了一口唾沫,艰难问道:“公主怎么回答?”
东方爷赧然道:“她忽地哭起来,边哭边问,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急切地想把我转出手去?”
“我当时就无言以对了。”东方爷低声道:“还是迁兄过来解围,说只是希望蔻儿找到合适的,过得更幸福些。”
薛浅芜苦涩道:“是啊。如果两个人能接受彼此,以后的路那么长呢,感情的培养空间很广阔,能成为让人羡慕的小夫妻也说不定呢。如此,男方解决了单身无子嗣的问题,女方也可以获得为人妻的幸福感。”
“虽不像你说得好听,迁兄也把话意挑明了,利弊都给蔻儿分析过了……”东方爷为难道:“她最后不知是赌气,还是伤心,这样答了一句,你们既然处心积虑想把我送出去,那么你们就先问问西门少将军的意见吧。他乐意娶我,我就嫁过去!”
薛浅芜惊奇道:“她真这么说了?”
赵迁摇头,不以为然:“我看她更像是发狠赌气。”
薛浅芜却答道:“确实有赌气的意思,但也透露出了某种讯息,她对西门少将军并不算排斥。倘若换做别的男子,无论你们怎么往外推她,她再闹别扭会这样说吗?”
“有理。”东方爷看着赵太子,商量着道:“后天少将军就要启程了……明天向他摊牌了吧。”
赵迁紧锁眉头:“他要是拒绝怎么办?蔻儿生来骄傲得很,估计会撑不住,造成意料之外的后果啊。”
东方爷拍拍手,提议道:“要不明天,不让蔻儿同去?不当场拒绝,就不会伤及颜面,咱俩在蔻儿那儿说些婉转话,含混过去,不再提这桩事不就行了?当然,如果西门少将军答应了,事情就好办了。”
赵迁忖思了一阵儿:“闹到了这地步,蔻儿明天估计也不愿见少将军了。就按你说的,如此甚好。”
“那……”东方爷道:“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儿,还要装着闲情逸致,去郊野外看山水吗?西门少将军急着打点行装,肯定会心不在焉的,多没意思!”
“不去郊外,你倒说说去哪儿聚?”赵迁苦笑了一声道:“明天肯定说不了几句话,干脆见面之后,寒暄一番,把问题直接抛给他作答得了。他也果断一些,彼此都省时间!”
薛浅芜白他一眼道:“这会儿倒说着省时间了!你们日日游山玩水那会儿,也不嫌耽误工夫了!”
赵迁讪讪笑着:“主要是……摊牌之后,我和东方弟的居心就昭然若揭了,无论那西门少将军答不答应,都会很尴尬的。”
薛浅芜道:“那你们觉得,在哪儿见面合适呢?”
东方爷忽然抬头道:“就在干霖院吧!最好不要让蔻儿知道了此事!”
“什么?!”赵迁和薛浅芜同时惊住,只觉得东方爷脑袋空了。
东方爷解释道:“如果出去见面的话,肯定得走老远的路,至少浪费大半天的时间。况且你不是不想让蔻儿知道这事儿吗?你我如果出宫,蔻儿自然多心,会猜测我们怀有不好的意图。而悄悄地央人发个请帖,让他来太子府聚聚,喝喝酒说说话权当送行,于情于理都是能说得过去的。”
赵迁听着忖着,一拍腿道:“是啊!让他来太子府,表面上是他的心意,答谢咱俩这些日恩义的。实则本太子府,最清净不被人注意的地方,也只有这干霖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