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打电话的身影垂着头,半天没能抬起来。
庾阙的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了,回答单威说:“我找不到她了。”
*
单渡消失的第叁天。
和单威结束完通话后,庾阙就直接开车去高铁站,坐最近的一趟高铁又回到北京。
单威说他在北京给单渡安置了一套房,只是不确定她会不会在,因为据他所知,她至今还没去那住过。
在不确定之前,单威的话点亮了庾阙日渐灰下去的心,于是他果断找过去了。
大抵是没想过他会找来,所以在门打开看到他的时候,单渡整个人懵住了。
庾阙的样子也没多好看,只不过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心落了地。
单渡没做好准备面对他,于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要关门,但晚了,庾阙的反应比她快一步。
她眼里的决绝和冰冷,唤醒庾阙这叁天来的煎熬。
他忍不住咬牙,嗓音里有散不开的奔波和倦,以及浓稠的不满和怒。
他的掌心拍在门面上没让她关门:“你在躲我。为什么?”
这几天里,他没找到她的时候都在想这个问题,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他又是哪里让她觉得想要逃了吗?
有吗?没有吗?有的话又是哪里?是他吗?还是她?
关于另一个人的问题,全凭自己是解答不了的。
单渡并不想回答。
他的出现太突然。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她换了个简单点的问题。
庾阙盯着她,“回答我。”
他的眼神似要吞掉她。
单渡不想被他这么看,坚持要关门的动作被他制止着,无奈就只能维持现状。
她不肯看他,垂下视线都某块地砖。
庾阙本来不想发火的。
叁天,七十二个小时,所有的情绪,愤怒,失望,担心,气,着急,慌乱,都被他一一体验,然后又逐个消化掉了。
可她现在的避而不见算什么,他是真的想不通了。
他对她存在的意义,是这么可有可无的意思吗。
他已经做好完全交出自己的准备,却被她的逃避演成一出自作多情的闹剧。
“单渡,我要你说话。”庾阙从嗓子里挤出愤愤一句,却不难看出其实仍有克制的痕迹。
“哑了?还是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单渡没回应,于是他便径自提醒下去。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单渡。”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举起来,“你的手上还戴着...”
话音戛然而止,他没在她的中指上看到那枚戒指。
庾阙眼底的火蹭地点亮:“戒指呢?”
单渡挣回自己的手,脸上是对庾阙一而再的质问无可奉告的漠然。
庾阙低吼:“单渡,我问你,戒指呢?”
单渡赶不走他,也早就有想到过两个人的下一次见面铁定很难看。
“你没资格质问我。”她说。
庾阙气笑了,眼中的红血丝在情绪的渲染下越发明显,“我没资格?”
他扼起她的下巴,偏要让她注视着他。
她却厌恶他的碰触,躲避病菌似的闪开。
“别碰我。”她冰冷冷的吐出这叁个字。
庾阙快被她逼疯了。
但他还有理智,不然不会坚持找她,而不是放弃。
“你他妈我找你叁天,你让我别碰你,我碰你的时候是谁一脸享受的?”
“别碰你,我倒也想从一开始就不碰你。”庾阙沉着嗓子,听上去像是沉重的控诉,从他口中说出更像是冷静的陈述。
越是这样,听的人越能感受到他话里传达的情绪。
每一个字,单渡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重重的点头,扶在门上的手倏然松掉,大力的拉开门,她指着客厅的电视机方向,回到他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上:“想知道是吗?可以。”说完掉头往里走,调出视频播放,音量键摁满,然后视线重新投到还在门口的庾阙身上,携带着讽刺。
庾阙人还没进去看到视频画面,就已经能够从声音里听出视频内容了。
暧昧的呻吟装满整间客厅,传出门外。
庾阙在单渡的注视下走过去,看清楚画面上的人,果然,这就是她对他避而不见的理由了。
视频很短,不到叁分钟。
单渡又重放了一遍,播完似乎又觉得不够,又要放。被庾阙拦住。
单渡偏头看他,冷冷讪笑:“这就不敢看了?”
这几天里,她重复看了无数遍,自虐似的。
她觉得把自己藏起来多看几遍,心理承受能力练到了一定境界,以后再看到什么也不至于再接受不了了。
这得归功于眼前这个男人,让她有了这样的人生历程。
她坚持要放。
庾阙摁着她的手,嗓音沙哑:“别放了。”
他可以解释,也可以道歉。
如果她不想听,那就不解释,只道歉也可以的。
但是单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推开电脑,像丢掉一个垃圾,也像丢开他。
她站直看他,宛如审判官做出最后的决断,冰冷无情。
“庾阙,你好脏。”
“脏的我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