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娘、花姨娘虽然可以搅混了水,可不代表能改变结果,宁氏这么多年肚子没有半点动静,虽说欧阳志德经常不回府,又不宠爱她是一个原因,但也不能成为唯一的原因。欧阳月深思,宁氏敢将绝育的事情闹出来,那恐怕她确实有这恶疾了,不然到时候真闹起来,她若不是,可是个笑话了,那么刘姨娘到底冤不冤枉,刘姨娘都得不了好。宁氏身后有着宁府,到时候闹到宁府上门讨说话,老宁氏还要妥协,所以倒不如老宁氏一开始便站在宁氏身边,而且将军府也确实需要一个嫡孙撑场面,老宁氏自然没有不帮的理由。
果然老宁氏听了几人的对话,面色越发沉郁:“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彩月乃德儿明媚正娶进府的妻子,你们一个个不过是妾,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竟然敢与夫人抢东西。刘姨娘,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府中最省事的,却原来也是包藏祸心,夫人现在重病在床,不过想要童儿过来养个几天,了表安慰,你便横挡坚拦着不让,没有彩月的同意,你以为你能安稳稳进将军府,住的这么舒服吗!”骂完了,老宁氏声音又软了几分,“刘姨娘啊,你是个懂事的,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你可不要被眼前一点点小气蒙住眼睛,这在别府,主母愿意收留姨娘的庶子,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反倒诸多阻拦呢!”
红姨娘刚要说话,老宁氏冷眼立即扫去:“其它无关紧要的都给我闭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伺候德儿,也像刘姨娘多生出子嗣才是,尽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好似不说话,别人能把你当成哑巴了。”红姨娘、花姨娘要说的话立即咽了回去。
红姨娘怎么会不想,她想啊,她也十分迫切,但这生不生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再者老宁氏话里的意思太明白了,这些妾能抬进来,想要无声无息弄死也很容易,表明不让其它人插手。至于那花姨娘,则是被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明姨娘,用不了多久,她也能儿子在怀,过的只会比刘姨娘好千万倍,再有欧阳志德的爱护,她保证不会像刘姨娘活这么憋屈,反倒是觉得刘姨娘生了儿子,还软软的任人捏揉,实在无柔的很,再加上畏惧老宁氏,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刘姨娘很不服气,宁氏若是正八经的要欧阳童,刘姨娘其实还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也根本没资格阻拦,偏偏宁氏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她无法相信宁氏是出于善意的,说来说去刘姨娘最怕的是宁氏穷凶极恶,不声不响的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欧阳童下手。
欧阳月此时却站出来,担忧的看着宁氏的屋子:“咱们说了这么久,母亲屋里也没什么动静,想来母亲是累坏了,正需要休息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母亲,月儿来看你了,希望你早日康复。”说完又冲着老宁氏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春草等人回了明月阁,欧阳月这般,反倒让老宁氏愣了下,她还以为欧阳月的性子,又要横插一脚,倒时候在欧阳志德那就不好说了。
欧阳月不管,欧阳童绝计没有留在宁香院的可能,刘姨娘摇摇欲坠,被绿儿连忙扶住了。林妈妈见状立即道:“刘姨娘,老奴这便与您回去接小少爷吧,您放心,夫人是什么出身,便是夫人身子暂时不好,夫人也会找十分有经验的奶妈、和专人进府伺候小少爷的,绝对不会让小少爷有问题的。”
刘姨娘白着脸,根本不愿意再看林妈妈,可这林妈妈却是厚着脸皮,一脸笑意不停找着话题,事情便这么落下了,老宁氏自然带着人离开。红姨娘、花姨娘见事情没有转机,面上都有些讪然,闷闷不乐的离开。
柔雨院中,刚一回来欧阳柔便皱眉道:“祖母真是越来越偏心了,夫人若是真有事的话,这孩子岂能给她养,被传再了病,那欧阳童更早死。哼,分明就是两人串通好了的,姨娘,我们下手晚了,当初早该要了欧阳童的。”
红姨娘叹息道:“别看这刘姨娘这些年来在府中并不争不抢的,但却是极难应付的,做事十分小心谨慎,想从她身上下手却不容易,结果到底是被宁氏抢先了一步。”红姨娘暗自磨牙,生完欧阳柔,时间也不短了,可她这肚子就再也没有信,她可比谁都着急,宁氏的想法,她也有过,但她不过一个与刘姨娘同等位份的,而且膝下已有欧阳柔,她根本没资格要这个孩子。除非刘姨娘突然暴毙,这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没想到宁氏比她下手早,这下老宁氏做的主,她就彻底没戏了。
“哼!这倒不怕,宁氏现在有病,我们可以让她真的病了,并且无力照顾欧阳童啊。”红姨娘眼中皆闪过恶毒,欧阳柔一听,顿时笑了,“姨娘足智多谋,定是又想到办法了。”
红姨娘冷笑:“你舅舅那边传来消息了,那些人从得了些好物件,到时候让他们从其中找一件,到时候我自有用处。”
欧阳柔点点头:“那就听姨娘的好消息了。”
现在两人在府中当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她们迫切的需要改变现状,只是和花姨娘合作,看着对她们有利,实则却不然,她们需要的是将掌控权握在手中。怀有子嗣令欧阳志德重新重视是一个,或者让府中其它子嗣全变成罪孽是一个,或者就是她们多一个保障……
回到明月阁后,欧阳月便告诉春草她要休息,今天都不想见外人,有什么事都不要打扰她,便真躺在床上休息了。春草一直对出府那天的欧阳月十分忌惮,那天的小姐实在太可怕了,虽然回来后欧阳月的性况变了一些,但她还是敏锐听感觉到,小姐对待人似乎冷淡多了,自然是欧阳月说什么,她都一定照办了。
所以当晚上刘姨娘前来拜访之时,春草当下将其拦在明月阁外:“刘姨娘,小姐最近有些劳累,夜里睡不太好,好不容易休息下了,刘姨娘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来吧,让小姐需要多睡一下。”
刘姨娘今天就是冲欧阳月来的,岂会随便离开,只是柔声道:“春草姑娘,我有急事见三小姐,劳烦你通传一声吧,我那里有上好滋补的汤药,可以助睡眠,不会让三小姐劳累的。”
春草面色不禁冷了冷:“刘姨娘,您那汤补药在夫人那正好出了事,你现在巴巴上明月阁,打扰小姐不说,还想要受害人的东西,刘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刘姨娘面上更是焦急,此时也管不得与春草多说,冲着身后绿儿、绿叶两个丫环使了个眼神,两人立即上前拉住春草,刘姨娘急步向里奔去。春草气急:“都死了吗,还不快点将刘姨娘拦住,不能打扰到小姐。”
明月阁的下人立即动了起来,刘姨娘却是横冲直撞向前,她必竟是府中主子,这些下人也不敢下手太重伤了她,所以竟是没人拦住刘姨娘,硬是让她闯了进来。
春草气的不轻,挣扎着从绿儿、绿草手中跑出去要抓刘姨娘,此时冬雪推开门,面色冷漠的在刘姨娘身上扫了一眼:“姨娘请吧,小姐在屋中。”
“有劳冬雪姑娘了。”刘姨娘调整了呼吸,便踏进了欧阳月的闺房,然而冬雪突然伸手挡在她身后,“你们两个不能进去,小姐没请你们。”
绿儿皱眉:“可是我们一直伺候姨娘的,我们怎么能离开。”
冬雪冰冷道:“那就一个也别进。”
刘姨娘身子一顿:“绿儿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吧,不用担心。”说着头也不回的进去了,绿儿、绿叶只得等在外面,春草气哼哼的看了眼冬雪,也守在外面。现在刘姨娘来,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小少爷的事吗。小姐刚刚清静些,她便又来找麻烦,春草如何能不气恼,并且她觉得小姐给她办的事没做好,反倒是吵醒小姐,实在令她不快。
欧阳志德对欧阳月一向宠爱,她的房间奢华的程度,也只比宁氏差了那么一点。这还是欧阳志德考虑到不能越过嫡妻的关系,不然什么好东西都能送来明月阁,然而面对欧阳月房间的精致摆设,刘姨娘眼睛都没转一记,一进入房间便盯紧欧阳月,今天的欧阳月一身轻便的深蓝裙装,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十分静雅,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与清冷。
这三小姐,似乎比以前看起来冷漠的多了,刘姨娘先是向欧阳月行了一礼,欧阳月没做动作,接了这一礼,刘姨娘面上微微一变,柔声道:“请三小姐恕贱妾私闯的罪过,贱妾实在没有办法了,贱妾这是来请三小姐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我并不觉得我能帮到刘姨娘。”欧阳月声音很平淡,明明心里清楚,但对刘姨娘却显得很淡漠。
刘姨娘心中顿时打鼓,往常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不会随便来明月阁的,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之前林妈妈跟着她回了宁香院,便带人将欧阳童接走了,刘姨娘万般不舍,但却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随后欧阳志德回来,她派人前去请,欧阳志德却与老宁氏在用晚膳,她便知道她求不上欧阳志德,便是求了,他也不可能为这件事出头。
刘姨娘却坐不住,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唯一想到能帮助她的,也只有欧阳月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三小姐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哪来的能力救她呢。可是想到之前的种种,三小姐每次遇到危机时,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便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三小姐若是出手,想必有办法救童儿吧。所以即使春草再想阻拦,刘姨娘今天也一定要求到欧阳月同意,便是从此以后她的生活都不再平静,她也不能接受童儿有一点受伤的可能。
“三小姐您明知道,贱妾此行,就是为了四少爷的事。”
欧阳月眸子微微转着,看着刘姨娘担忧与愁容的面,淡淡道:“小弟的事,已成定局,是改变不了的,刘姨娘不需过多担心,母亲身边无一儿傍身,她也会彷徨无助,也会担忧,所以她要一个保障,这对小弟来说也是好事。刘姨娘该是明白这个道理,我帮不到你,你就回去吧。”
刘姨娘身子一震,下一刻“噗通”一声跪在欧阳月的身前:“三小姐贱妾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贱妾还是不能让小少爷离开贱妾的身边,他离开宁香院,只会有生命危险。”
欧阳月看着刘姨娘焦急的脸色,声音依然平淡:“母亲不是吃人的恶魔,刘姨娘过虑了,刘姨娘也只是一时不习惯与小弟分别,过分担忧罢了,只要回去休息个两日就能好,我累了,就不送刘姨娘了。”
“三小姐,贱妾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小少爷啊,只要小少爷平安无事,贱妾愿意做任何事情。”刘姨娘却什么也不管,一把抱住欧阳月的腿便不松手,欧阳月低头望着一脸恳求的刘姨娘,眉头微蹙,“看刘姨娘这样子,似乎里面还有别情,刘姨娘可愿意说说。”
刘姨娘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欧阳月一指:“这般姿势也不适合谈话,刘姨娘还是坐下说吧。”
刘姨娘起身向着欧阳月行了一礼,这才坐下,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才道:“贱妾出生在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之家,当年承蒙老爷不弃带入府中,其实却是贱妾故意为之的。所谓的书香门弟,家人让贱妾从小读书,不过也是让贱妾,将来有更多的筹码替他们办事罢了。他们从小便教育我,将来一定要让刘家再度辉煌,所谓的三从四德他们从未说过,教给贱妾的,也不过是如何与人争宠的伎俩。只不过到底是文人酸气味十足,没有这内宅中女人的狠毒,没有前朝男子的展望全局,有的只是一些些私心的小伎俩。贱妾的未来不是进哪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家为妾,便是更差的地方。所以当老爷出现的时候,我便动了心思。只是贱妾一直十分厌恶他们所为,所以进府后有了童儿,贱妾便刻意低调不与人争斗,为的就是想避祸,过些平静的生活。”
欧阳月静静的听着,没发表意见,刘姨娘望着她,见后者没什么反应,这才咬牙道:“只不过贱妾相对幸运,一举得男,就是再不喜欢争,小少爷在旁边人看来,也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贱妾便想了一个方法,一直用着一个秘方,使小少爷看起来虚弱,药一直没停过,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都消停下来,只认为小少爷早晚躲不过一个死,便是老夫人她放弃了。但那药方却要时常服用,小少爷若是去了夫人那,药效一停,病情好转,贱妾怕是永远要不回小少爷了。”
欧阳月淡淡望着刘姨娘:“刘姨娘,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你是府中的姨娘,小弟之于你是主子,不是儿子,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说。”不过欧阳月心中却有些佩服这个刘姨娘,从她所说的事中来看,刘姨娘颇有心计,并且极懂算计。只不过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故意低调,不然这府中,她怕是最难应付的吧,欧阳月绝不会帮助一个,未来可能与自己大敌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刘姨娘微咬着唇:“贱妾知道,贱妾没有资格,可是小少爷是贱妾十月怀胎生的,贱妾舍不得,贱妾也更舍不得他因为无知年幼,就被人害死。三小姐智勇双全,绝非一般的宅门女子,贱妾自问自已还有几分眼光,这件事贱妾没有办法,但三小姐却能帮到贱妾。”刘姨娘当初若是舍得的话,就不会给欧阳童下药了,必竟是药皆有几分毒性,显然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倒是用心良苦。
然而欧阳月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刘姨娘想了想,低头道:“而且贱妾曾经在老爷醉酒之时,听到一件事,是关着夫人与老爷为何不和的原因,不知道三小姐想不想听。”
欧阳月挑挑眉,今日刘姨娘来求她,自然要付出代价,她能这么多年来在府中安然无恙,自也有保命的办法,而且她知道的秘密也不会比任何人少,或许可能更多一些:“噢,还有这种事吗?”
刘姨娘深深望着欧阳月,她其实心中十分尴尬,她也不知道说出这种事后,欧阳月会不会帮她,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些她现在都无心去想,最后她咬牙道出:“具体的事情,贱妾并不知道。只是那日老爷突然一身酒气的冲进来,抱着贱妾……然后老爷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抚着贱妾的脸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还说:要不是宁彩月,当年你也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你,这样的话。贱妾猜想,这与当年老爷渐渐冷落夫人有很大的关系,贱妾看的出来,老爷十分爱那个已逝的女人。”
“嗯……”欧阳月沉吟一声,“父亲说的名字叫什么?”
刘姨娘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有着什么情绪涌动了一下,又消怠而去:“老爷叫她燕儿,只叫她燕儿,并没有说过其它。”
欧阳月挑眉:“噢,刘姨娘当初就没趁父亲酒醉,多问些你想知道的事吗,比如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母亲害死的事。”
刘姨娘摇摇头:“不问才不会伤心、难过,当初贱妾虽是设计进入府中躲麻烦,可与老爷生活几年,虽然相处不多,老爷也并不最宠爱我,但人非草木,怎能无情,我不想知道令我不开心的,所以并没问。而且那晚老爷只喃喃念这两句话,随后便睡下,贱妾想问也没有机会。”
欧阳月思索着刘姨娘话中真实性:“刘姨娘,你今日求我帮忙,我若帮你出手,你该知道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都是同仇敌忾的,而我这个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者。对这种人,我向来心狠手辣,除非你能杀掉我,不然今日我能帮你将小弟要回来,她日也同样能将小递送上黄泉。”
刘姨娘身子一震,晃了晃,随后滑下身子,跪在地上:“只要三小姐能帮贱妾这一回,贱妾敢对天发誓,绝不会背叛三小姐,有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古人都是十分重誓言的,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生死惩罚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