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月望着她道:“祖母,看来这芮余欢从进府之时便有着歹毒的心思,当初那佛像开光一事,恐怕也是凭空捏造,就是为了让祖母你相信她所编的谎话。也没想到她心计这样深,早将蛊虫卵放在佛像之中,以祖母每日诚心礼佛,必是时常接触佛像,到时候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让蛊虫寄住于你体内,并且控制于你。必竟日常生活之中,她若是下蛊,以祖母的精明,还是容易发现的。这件事换到谁的身上,恐怕都难以避免的。”
欧阳月虽一副感叹的样子,但是内心却没有多大的感情,只是心中也不禁为芮余欢此计有些心叹,必竟这事若是换成她都难以避免,当初芮余欢便是投其所好送了这东西,老宁氏看到这样新奇的东西,自然要好好保存了,但正是如此,才犯下这等大错。说来老宁氏虽咎由自取,不过芮余欢的算计也实在够深的。
“这……芮余欢这贱蹄子,她竟然敢这么对我。”老宁氏气的直抽甩着头,“当”的一下倒在床上,气的眼珠子瞪在溜圆,恨的咬牙切齿的,伸着拳头直锤胸口,本来忍下的哭声又再次响起。
老宁氏恨啊,她实在太恨了。之前芮余欢刚进府的时候,她也不是没防备过芮余欢,只是当时的芮余欢表现的十分的乖巧又很听话,而且嘴巴又特别的甜,谁又不喜欢被奉承呢,老宁氏便越加对她放心了。之前驱出蛊后,老宁氏还以为芮余欢肯定是在平日的饮食起居动的手,谁知道从芮余欢一进府时,她就着了道了啊。谁能想象的到芮余欢竟然会将虫放在佛像里啊,老宁氏天天要上香跪拜一下,有时候还会亲自为佛像扫落灰尘,她自然会接触到,这一来二去,她可不就中蛊了吗。
她心中悔恨万千,如果重来一回,她真想芮余欢在进府的时候,她直接一刀将这贱人给捅死了事。可是一切都不能再重来,而且芮余欢之前下蛊,她身子亏损的厉害,以前可能有蛊的关系,她没有感觉,现在她却是感觉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就是刚才伸拳头用尽了力气,她也只感觉胸口被砸的有些发闷罢了,她的身子岂不是完了吗。
老宁氏气的身子发颤,欧阳志德看到这些直接带着欧阳月离开了,可是却不禁叹息道:“怪我啊,当初我若不将芮余欢带进将军府,这一切恐怕也不会发生啊。”
欧阳月望着他道:“恐怕就是父亲不将芮余欢带进将军府,她也会用其它的办法进来的,看芮余欢做的这些努力,恐怕这事是避免不了的啊。”
欧阳志德摇摇头,一脸的烦闷,转身离开了,欧阳月望了她一眼,转身回去明月阁,春草待在阁外,远远看到欧阳月回来便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欧阳月不禁笑道:“怎么,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春草掩嘴一笑道:“奴婢只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新奇罢了。”
安和堂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将军府要是传不开才奇怪呢,春草一听闻这事,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情况,但是那场景她也能想象的出来,心中虽然那对想象中的场景十分骇然,但是能因此除了芮余欢,让老宁氏放下成见,对欧阳月还有明月阁的人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她岂能不高兴。春草心中越发对欧阳月敬佩,小姐实在是太聪明了,既然能借此扳倒芮余欢,让芮余欢自食恶果,让所有人看到她丑恶的嘴脸,实在太过解气了。
此时义和轩中,黑大已经回来:“将军,属下无能,没有追到粉蝶。”
欧阳志德沉着脸:“可有派人继续追查她。”
黑大点头应道:“有,属下已派人继续追查她下落,一经发现,立即捕捉。”
“嗯。”欧阳志德双手放在桌上,眉目阴沉,本来之前她已经诱劝芮余欢说出实情了,谁知道就在芮余欢要说明背后主人的时候,竟然被粉蝶一箭穿心而死,他的线索岂不是又断了吗。
现在欧阳志德心中也有着惊意,这背后之人到底与将军府有何怨仇,为什么要害将军府呢。想到这欧阳志德就心头就十分烦乱,从芮怀成开始,要害他,这还说的过去,必竟他是镇关将军,对于大周朝还很重要,而且有他在对于别国也算是个威胁,尤其是那些游牧民族,不许人都恨他入骨,若是这些人想害他,他并不意外,但这些人能收买了芮怀成?再说这芮余欢,她不过是没有什么依靠的小女子,他能带她来京城,她就该万分感激的,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蠢的想要害他的。可是芮余欢却做了,而做一副要搅乱整个将军府的样子,怎么看着都十分不合理的。这人能针对她,对付内宅又有多少用处呢?控制的住内宅就能控制的住他,在朝庭上的事,老宁氏都不敢过多的阻碍他的,即使控制了以老宁氏为主的人,又能有多大的帮助呢,这一点欧阳志德实在想不明白。
而现在最关健的问题,这一切的疑惑,都没有人来解释,令他更加担心。
欧阳志德与欧阳月一离开,喜妈妈那里倒出手来,立即派人将老宁氏扶到离安和堂不远处的西侧一个院子暂且住下,老宁氏直接打发了人离开,躺在床上却是睁大眼睛无法入眠。喜妈妈走过来轻声道:“老夫人,您肯定也累了,快休息一下吧。”
老宁氏声音十分低哑,突然一转头,眸子泛着一抹红,眼睛都哭肿了:“我精明了半辈子了啊,却在这时候阴沟里翻船,实在可笑。”
喜妈妈立即劝慰道:“老夫人您别多想了,那芮余欢本来动机就不纯,这种人是防不胜防的,换了谁都要着了道的。好在老夫人现在解了蛊已经没事了,这才是最值得人高兴的啊,老夫人心情应该开心才是。”
老宁氏嘲讽一笑:“开心,怎么开心,用这残破的身子,我知道,我身子已经不行了,还能活多少时间都难说。”
喜妈妈一惊道:“老夫人万不能说这样咒自己的话,你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老宁氏淡淡道:“你不用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的身子完了,被芮余欢害惨了。”
喜妈妈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当下也不说话了,这些事她自然也知道的。之前刘太医查出老宁氏身子不好的时候,因为要开药,这些还是由喜妈妈来的,当然欧阳志德也将老宁氏的情况说与她了,她也清楚,老宁氏确实被芮余欢害的不轻。这若是换个年轻人,身子壮说不定还能补回来,只不过老夫人这么大的年纪,恐怕也只有慢慢等死的份了。
老宁氏一生骄傲,这样的情况她如何能忍下去,心中定然十分痛苦的,远比她表现的痛苦百倍的。老宁氏叹息道:“我啊,以前十分不喜欢欧阳月,这府中四个孩子,华儿最是像我的,知书达理而且学识不错,那欧阳柔是差了许多,可好在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上,倒也不会真讨了人嫌。童儿身为男丁我本是喜欢的,可惜了这身子,后来不接触,我对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有这欧阳月,我与彩月的事你都十分清楚,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这曾侄加亲孙女,她也不是个能讨人喜欢的孩子,成天女儿家的东西不学,就知道往外跑,竟然还自己招惹外男,还让德儿帮助洪府发达了起来,你说,这种孙女我喜欢的起来吗。她长的越大,这脾气越是古怪,也最是不经管教,我对她的厌恶也是一点点加深,我曾经真恨不得她出什么意外死了好了,省得让将军府跟着她受到名声的连累。”
说到这,老宁氏面上突然一变,竟然有些苦涩:“可是到了最后呢,华儿与人苟且被看到,名声就这么毁了,她也算有些勇气的,自杀为保贞洁,这一点上她算是做的很好。那欧阳柔呢,不但早与外男私通有了身孕又流产,到后来在宁府竟然与那么多人……我们府中这两个庶小姐就这么毁了。也就剩下欧阳月一个,只是你看看她是如何的,时常与我顶嘴,竟做些让人理解不了的事,我对她越是恨不得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没想到最后我竟是得了她的利,若不是她,我是不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到死了下到地府中,也无脸见欧阳府的列祖列宗们。”
喜妈妈轻声道:“老夫人您多想了,奴婢看三小姐是个明白人,她也知道老夫人是身不由已的,她还是十分关心孝顺您的,不然这解蛊之事,她又怎么会说出来救您呢。”
“砰砰砰!”老宁氏突然伸出手狠狠砸着胸口,喜妈妈一见立即一惊上前拉去:“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住手啊,再这么打下去,身子承受不住的。”
“承受不住就让我死吧!”老宁氏说的十分绝然,眸中闪烁着痛苦,她每想到以前的事,心中就跟针扎似的绞劲疼,以前她做了太多的糊涂事了啊,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愚蠢的很。
“我骄傲了一辈子,我自问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谁知道却做出这么多难以挽回的事,我悔啊,我恨啊!时光为什么不能倒流呢。”老宁氏大叫着,声音十分粗哑,喜妈妈实在没办法,眸中光芒一闪,悄声举到老宁氏颈处,“唰”的一下,老宁氏眼睛一瞪,接着缓缓闭上,便昏了过去。
喜妈妈退下床去,轻声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人总会在事后后悔。”说着转身离开了。
是夜,外面繁星点点,月亮高悬,空气中也带着一份清凉,为今天的夜送去一份舒爽。
欧阳月坐在外间的软塌上,静静的望着窗外,不禁道:“今天的夜色不错。”
“是啊,小姐,夜色很美。”春草也感叹一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除掉芮余欢,让她们心中十分畅快,感觉松了一口气一般,现在看什么都感觉十分好。
“小姐,刘姨娘求见。”这时候冬雪进入房中道。
欧阳月微愣,这个时候刘姨娘怎么会来,却道:“去将刘姨娘请进来吧。”
“是。”冬雪应声离开,不一会便带着刘姨娘和绿儿进来了,刘姨娘见到欧阳月便要行礼,欧阳月一摆手笑道:“刘姨娘还跟我行这些虚礼做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过来坐吧。”
刘姨娘笑了笑,便走到塌边,在欧阳月另一侧坐下,不禁抬头向窗外望去,随后笑道:“今日夜色确实十分迷人,贱妾还想呢,恐怕今夜三小姐又少不了要欣赏夜色了,这才过来打扰,果然是这样。”
欧阳月笑了笑,冲春草道:“去,端些茶点过来,我与刘姨娘说会话。”
春草与冬雪、绿儿当下应了一声,皆数离开了,她们也是得利的丫环,自然是知道这两位主子是有私密话要说,当下都知趣的离开了。
刘姨娘笑意更深,反是欧阳月先开口:“童儿可是睡了,不然抱来我也想逗逗他。”
刘姨娘点头道:“四少爷是先睡了,不若明白我将四少爷抱来吧,四少爷十分喜欢三小姐呢,虽然现在还没能开口,不过贱妾却知道,时常想着见你。”
欧阳月点点头:“这就是血脉吧,我也感觉跟四弟十分投缘,说不出的亲切来,也是刘姨娘你教导的好,没让我们姐弟两个生份了。”
刘姨娘一愣,立即明白欧阳月话中的意思,其实本来这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一个鼻孔里出气。可是这将军府中各人有各人的利益,几个子嗣之间争斗不断,立于这其中,有些根本是不想争,但为了自保却是无可奈何。比如三小姐,也比如她。以前她一直觉得三小姐只是行事大胆罢了,没有什么头脑,可是至从她与这三小姐接触下来才发现,三小姐绝非她想的那样,三小姐心中清明的很,只不过以前一直忍耐着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当遇到危险时,谁还能为了保留而丧命呢,刘姨娘不禁为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因为这府中,根本无法超然,不争,就要被斗下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两人又谈了一会,欧阳月突然道:“刘姨娘今夜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刘姨娘面上有些尴尬,说道:“三小姐见谅,其实是贱妾今天见了安和堂那情景,回去后越想越害怕,根本睡不着,这才厚着脸来拓扰三小姐休息了。”
欧阳月只是淡淡一笑:“这也不怪刘姨娘,谁见了那场景都要吓住了,过几日就好了。”
刘姨娘望着欧阳月,心中却在想,可是看三小姐当时的表现却十分镇定啊,便是将军当时都变了脸色,可是她看着三小姐,却好像很习惯似的,她一是害怕,其二也实在有些好奇三小姐。越是接触,她发现三小姐身上的迷团越多,多的连她这个不喜欢好奇的人,也十分好奇,只是她却不敢问,她怕问的多了,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是啊,现在想想还有些头皮发麻,哎,想不到这芮余欢竟然这么狠心,竟然自己下蛊,借此来控制别人。这东西实在害人不浅。”刘姨娘摇头叹息,有些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