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道:“除了我们三人,并无他人得知。”
苏锦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神色也开朗起来,赵刘二人一头雾水,少东家这是怒极反笑么?
“这事你们做的很好,现及时,处置得当,不但不应该责罚,还应加以褒奖才是。”苏锦笑道。
“可是……少东家,那秦大郎是小人……”刘大成有点不适应苏锦的宽宏大量。
苏锦哈哈大笑道:“不必将责任全部拦自己身上,按照你刚才所说的情形,秦大郎是进入苏记之后才被胁迫做了内鬼,和你实无半分干系;而且,秦大郎身后之人是有心算无心,即便没有秦大郎,也会有其他人被拉拢胁迫,只不过这个秦大郎是个比较适合的人选而已,庐州无亲无眷,又是孤身一人,加上穷困潦倒,脾性软弱,正是他们要找的人;说句难听的话,这样的人用完了即便是被灭了口也不会有人问起。”
“什么?会被灭口么?”赵掌柜跟刘大成失声叫道。
苏锦皱眉思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你说跟秦大郎见面的那人自称叫什么疤脸黑七,庐州城商家是否有这号人物呢?”
赵掌柜见多识广,但苦苦思之后道:“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名字很熟,熟的很,一时想不起而已。”
苏锦精神一振,启他道:“是不是,此人曾经街头上名气很大什么的,才让你有这般印象。”
赵掌柜低着头,眉毛胡子皱到一起了,样子极为痛苦,苏锦见他想不起来便道:“那便不用管这个人是谁了……”
话犹未了,赵掌柜一声大叫道:“是他……”
苏锦忙道:“想起他是谁了么?”
赵掌柜疑惑的道:“不对呀,五年前问斩了数十名大蜀山匪盗,其就有这么一个叫疤脸黑七的头目,那次三孝口斩之时,我们还都去看了热闹,亲眼见到那些匪徒一个个被砍了脑袋的呀,怎么又冒出来个疤脸黑七了。”
苏锦忙问道:“那你们当时看清楚斩之人的面相了么?”
“都披散着头,脏兮兮的,口勒着布条,看不大清楚。”赵掌柜道。
苏锦沉默了,极有可能这是掉包计,但这件事只能猜测而已,这事捅出去便是天大的漏子,自己一个小小的商人,没有真凭实据断不能将这件事泄露。
断案和监斩官往往是两回事,能让御史台任命的监斩官验明正身之时看不出破绽,只有两种办法。
一便是验明正身之后掉包,这一点几乎没有可能,因为犯人只行刑前提出监牢之时才会进行验明,然后便一路监斩官的眼皮底下,沿街还有成千上万双姓的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监斩官被收买了;州府有判处死刑之权,但监斩是巡按使之责,原本是朝廷派下来分察僚、巡按州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监决囚徒的巡按使都能被收买,可见此事绝对说不得。
“此事就此打住,也不必谈及什么疤脸黑七,切记!”苏锦郑重警告。
赵大掌柜人老成精,略一思便明白苏锦的语义,这样的是别说是说出去,想也不愿意再想第二遍;刘大成完全没弄懂,所以唯唯诺诺的答应,脸上表情倒不似苏锦和赵掌柜那般的凝重。
“少东家,秦大郎之事该如何处理,请少东家明示。”
苏锦道:“不要打草惊蛇,明日起,你们要装作若无其事,那秦大郎再打探消息,别人不要说,你们去告诉他,让他去禀告对方;要养着他,我有大用。”
赵刘两人摸不清苏锦心所想,现内鬼不但不揪出来,反而好言以待,他要知道什么反倒知无不言,这可奇了。
“难道真的任由他将苏记的秘密统统传出去么?岂不是了对方的奸计?谁又知道那幕后之人是不是有其他为阴险的企图呢?”赵掌柜道。
“当然不能全部告诉他,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他知道,总之分寸把握的要好,而且不能太过留痕迹,这事我也教不来,一切靠两位自行把握,但要杜绝秦大郎跟其他伙计的接触,其他人不知情或许会被他套出真正的秘密去。”
“明白了,少东家。”两人齐声应道,他们虽然猜不出苏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从苏锦胸有成竹的神态,他们的担忧一扫而光。
苏锦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道:“这一次刘师傅处理的很好,只是后来交待那客栈的伙计闭嘴,并冒充官差办案,有些画蛇添足;这样一来,客栈人定会以为秦大郎是贼人,看他的眼光即便再掩饰也会有异样,秦大郎做贼心虚,定然对这些细微之处极为敏感,一来二去反而打草惊蛇。”
刘大成羞愧的道:“少东家说的是,小人糊涂了。”
苏锦道:“还能补救,明日一早便安排秦大郎搬出客栈,找一处民房安置,告诉他因为表现出色,苏记将负担他的房租,那民房的隔壁和对面要有跟秦大郎不熟悉的咱们的人来监视,这样秦大郎的一举一动便掌握之,同时也不虞客栈之人引起怀疑。”
刘大成赞道:“少东家好主意啊,明日一早我便去办,这样的房子多的是。”
苏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两人知趣的告退出门。
苏锦坐书房仔细思考了好大一会,小穗儿打着哈欠来催了几趟,方才回房安睡。
第四十九章落花
时间:2012-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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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数日过去;庐西庄园内腾空的粮仓已经准备就绪,闵掌柜去看了一下地方,深为满意;苏锦原本想找的是个隐秘一点的地方,所以选庄园内一座小山的南坡下的一个大园子,周围恰好有数片小树林,刚好隐藏了庄园的行踪。
庄园南面是一条小河,本是淝水河的小支流,一条小路通往河边的一座小石桥,距离大路尚有数里之遥,平日里,除了农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树林掩映处还有一座院落。
闵掌柜仔细的派人将院落内杂草泥石全部清理干净,平整出一片巨大的场地来,便于粮食的分批晾晒。
苏锦派人整理好的十几间大库房已经无需再挑剔了,厚达五寸的泡桐板铺地面上,数十道粉刷一的青砖隔墙将仓库隔成数十道小粮仓,便于分类和堆高。
对于苏锦来说做这些事花了大量的精力,本来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一切都是根据自己的揣摩和后世的经验来完成,相当的累;苏锦迫切希望身边能有数名帮手帮的上自己的忙;幸而杨小四够机灵,很多事一点就透,苏锦这才能够支撑下来。
这天清晨,苏锦早锻炼沐浴之后正西里呼噜的喝着喷香的红枣小米粥,忽见管家苏福匆匆来报,说有位李公子差人送来请柬,请少东家前往逍遥津参加《落花》诗社聚会。
苏锦‘啪’的一拍脑袋,把这事全给忘记了,忙忙碌碌间,不觉十日已经过去,那日送晏碧云走的时候才不过初八,正是那天答应的李重要去参加诗社,这一晃日子都到了。
这事苏锦还是挺重视的,苏记的布匹销路有所增加,成衣铺订出去的衣服以一天十五件的速迅速送到庐州姓手,不赚钱的买卖带来的成效已经略有显现,现已经不是优惠价格,但依旧有人因为看了别人穿着攒攒的料子衣衫自己面前招摇而眼红,跑来定制衣衫。
苏锦知道形势会越来越好,但高端的市场还没有打开,城里拔尖的富户官绅们的衣衫依旧习惯于淮东路的治所淮南城去定制,或者是干脆便派人去苏杭大肆采购,这块大肥肉不吃到嘴里苏锦绝不甘心。
苏锦的授意下,几名柔娘和小穗儿她们穿花蝴蝶般的围着苏锦绕了半天,等这些蝴蝶一哄而散的时候,苏锦揽着铜镜左右观瞧,不由得哑然失笑。
镜之人面敷白粉,脸上光洁可鉴,唇红齿白,髻高挽,身着紫红绸衫袍,可气的是鬓边别着一朵红绒花,活脱脱成了个高衙内和伪娘的结合体,简直不能入目。
“不行不行,这也太女儿气了。”苏锦绝不能接受这种造型。
“公子爷真没见过世面,这是汴梁城流行的书生打扮。”小穗儿道。
“汴梁城的秀才书生便都是这般打扮?”苏锦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