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侯掌柜骂道:“老马,你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榆木脑袋。”

马掌柜委屈的晃着秃头道:“老朽实是听不懂少东家和诸位掌柜们的意思啊。”

候掌柜无奈附他耳边一顿嘀咕,马掌柜越听嘴巴张的越大,眼睛瞪得越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怎么也想不到,苏锦竟然想这么干。

苏锦沉思了一会道:“各柜上现流动钱币不多,咱们没这么大胃口能吃得下庐州周边的存粮,怕是没那么容易。”

张荣钦道:“少东家考虑的是,其实这事不必自己干,姓也是要吃饭的,只需把消息先放到街面上,姓只要一家存粮三月,庐州城粮铺存粮便会数日里告罄,何须咱们动手。”

苏锦真的服了,庐州八万姓,三月口粮二十余万石,怕是那几家的粮铺真的会被一扫而光。

张荣钦继续道:“消息放出的方式还是利用口口相传,诸位可回去动家亲戚人等前去大批购粮,告诉他们粮价即将飞涨,都是自家亲戚定然会信任诸位之言,这样一传十十传,老朽敢断言,三日内必起抢购风潮。”

苏锦接口道:“然后再由赵掌柜将南方大旱的消息通过秦大郎放出去,商会诸家后悔也来不及了。”

几位苏记粮铺掌柜被苏锦和张荣钦两人一唱一和,一个个听得冷汗涔涔,这一手绝对毒辣,逼的商会去各地调粮,但南方重要产量地的陈年粮价已经飙升起来,商会采购的话成本飙升,高价粮跟苏记的低价粮根本无法抗衡,若是不采购,那便等于来年无粮可卖,拱手将庐州粮食市场交予苏记,这是商会万万不愿看到的。

“各位掌柜,苏锦先做一点说明,商场上的争斗原本无需这般激烈和耍手段,苏锦也决计不是这种人,只是苏记这么多年来受商会打压,商会所用手段为卑鄙无耻,我父之死可说是商会间接造成;何况商会又开始故伎重演,安插秦大郎到我苏记成衣铺,或许想让我步我父之后尘;所以我才决定要对他们用用手段。”

众人默不作声看着苏锦的情绪越来越激烈,他们能够理解苏锦此刻的心情,父亲被商会间接害死,苏记产业遭遇连续打压之下,反击手段已经没什么好顾虑选择了,庐州城商业的规则再不是同气连枝相携相提,而是应了那句老话:同行是冤家。

苏记处于弱势一方,商会十几家联手,苏锦敢于对抗商会,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信心,目前看来,这两点十岁的少东家都不缺。

“对于有些人,或许我会遵循以德报怨之训,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是有些人我还是要遵循孔圣人的古训,‘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孔夫子说:假如你对作恶的人报之以德,那么怎么对待真对你好的人?做人当然要对好人好,对坏人我就一句话:拿板砖飞他!”

苏锦重重的将手桌上一拍,震得酒杯菜碟哗啦作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或许身体里的基因是苏家的基因,对苏家骨子里的归属感让他出离了自我。

……

数日内,庐州城刮起了一场抢购风潮,苏记各家粮铺早早便挂上了‘存粮售罄,请往他处!’的告示牌,商会成员各家大户粮店引来潮水般的抢购人群,掌柜伙计不知是喜是忧,打听到传言粮价要涨之后赶忙上报。

商会诸家将信将疑,仗着库存充足,有的商家建议提高粮价赚上一笔,反正传言不可信,售完再去补仓便是。

精明如唐家刘家等自然不会这么想,他们默许了小商户们的涨价行为,却悄悄的派人四处打听,一天的疯狂抢购之后,晚上消息接踵而至。

先到达的消息便是派出去周边州县打探之人带回来的。

消息之一:附近的芜湖县粮价已经高了近两一石。

消息之二:庐州北方的州县并没有提价,但销量猛增,淮南东路治所淮南城有几家粮店居然被人暗将粮食全部批购殆,挂着粮食售罄的牌子。

消息之三:自己眼皮底下的苏记粮铺打一开始便关门歇业,挂上了‘粮食售罄,请往他处。’的告示牌。

三条消息一汇总,商会会长唐东家和两位副会长坐不住了,这里边太有问题了,往年粮上市前数月价格是有所上扬,但也不至于如此疯狂,特别是苏记的行为是古怪,说存粮告罄简直是胡扯,那日自家派去的伙计大清早便探听到苏家小官人送几位粮店掌柜去出城,他们出城难道不是去南方买粮么?这才二十天,便说没有存粮了,摆明里边有鬼。

紧接着疤脸黑七带来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苏记成衣铺领班刘大成跟秦大郎闲聊时,无意间透露了南方大旱的消息,还说苏家三大掌柜携资前去江浙购粮,竟然空手而归,南方的粮价已经飙升到一贯二一石,苏记实是吃不消,这才不得不空手而回,苏家少东家打算周边罗一些散户的粮食以应急。

这个消息顿时将商会诸人雷的外焦里嫩,全部傻了眼。

第五十八章对策

时间:2012-07-23

所有的消息联系一起,商会众人隐隐的明白这是有人暗推波助澜,成心要跟他们作对了。

周边粮价的异常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但苏记粮铺三天前便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很显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庐州城里抢购风潮若是跟苏记没有丝毫关系,那可真是见鬼了。

“速速将铺面关张,挂上售罄的牌子,咱们有可能被这这小兔崽子耍了。”唐东家气急败坏的吼道。

由于排队购粮的姓太多,所以天黑到现铺子里都出货,一想到仓库里的粮食被抢购大半,诸位商会东家的心就一阵阵的痛,若是真像消息所言粮价已经飙升至一贯二一石,那么这一天下来商会至少损失了近十万贯的收入。

“唐东家,依我看,咱们需连夜派人去南方摸摸情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不能信苏记的一面之辞,而且苏记派了三位大掌柜去南方,无论如何老朽也不信他们空手而回。”副会长黄东家沉吟道。

“老黄说的对,这事你去办,情况要摸细;同时带上足够的资金,若是情况属实,无论如何也要购些粮食回来,南方大旱,米价暴涨,即便是一贯二三一石,到了灾荒之年莫说是一贯二三,便是一贯五、两贯,难道还不吃饭了不成,利润照样有!”

“对,不管价格如何,这回也许是我们大财的机会,进价高咱们卖价高,吃亏总不能吃亏到我们头上。”众人萎靡的精神振奋起来,纷纷附和道。

忽然坐一边久久没说话的刘副会长忽然开口道:“诸位,我觉得此事还是慎重考虑一番为妙,老夫总觉得这里边蹊跷的很。”

唐会长道:“老刘,说出来看看。”

刘副会长缓缓道:“诸位都是商界泰斗,也都明白一个道理,市价混乱或许是我等商贾大谋其利之时,但一个不好也可能是翻船之局;刚才言道,苏记并未从南方采购米粮,难道苏记便不懂明年米价暴涨的道理么?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明年开春他们的粮铺无米可卖,庐州府的粮油铺苏记何以为继?岂不是白白丢了苏家的份额。”

“或许……或许苏记根本就没那个眼光和财力此事上做章也未可知,苏记布庄内存货万贯,苏记这几年惨淡经营,我就不信那苏锦敢拿老夫人的养老之资来冒险。”说话的是郎少东,他的声音尖细,不看人也辨别的出。

唐会长道:“郎少东说的不无道理啊,那苏锦今年才刚刚十,听说以前一直宅读书,传言就是个书呆子,他接手苏记恐怕也是苏家的无奈之举;虽然这段时间这个书呆子庐州城闹得挺欢,但据老夫看,没一件事是靠谱的,钱没赚到,几篇酸溜溜的唱词倒是那些穷措大和婊子们间博了些名气,真是正事不足闲事有余。”

众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眼光颇为不屑,人看不起商人,商人也同样看不起人,婊子看的起人却看不起商人,商人既看不起人又看不起婊子,真是乱成一大套。

“诸位既然都这么认为,老朽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有一事需搞明白方能安心动手,如果南方大旱,粮价飞涨之下,朝廷会不会开仓抑价,难道朝廷放任不管么?万一朝廷将存粮放出,我等高价购进粮食岂不是亏得吐血么?”刘副会长抛出了第二个担心。

众人嬉笑的脸上顿时严肃起来,朝廷平抑市价这可不是妄言,本朝立朝以来历遭大旱大涝,朝廷皆有赈济平抑的举动。

天圣年,京东路大旱,京东西路和东路数十州府米粮衣物短缺,价格飞涨,朝廷一面开仓济民,一名从江浙一带调运大批粮食布匹平抑物价,当时已有人囤积私粮,但血本无归,沦为同行笑柄。

明道元年,江浙两湖罹遭洪涝,朝廷同样用存粮平抑物价,渡过难关,并没有给投机倒把的商人赚到什么便宜。

景佑年间和宝元年间也都有类似的事情生,所以刘副会长这一个疑问问到了点子上,别这边刚刚高价进了粮食,那边朝廷呼啦啦运来大批的粮食,那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亏下来,几十万贯是少的事。

众人默然无语,这事上谁也不敢表意见,此事唯一有言权的只有唐会长一人,唐会长跟官府过从甚密,不仅是庐州知府朱世庸,听说汴梁城里也说的上话。

唐会长呵呵一笑,转动瘦长的手指上碧绿戒指扫视全场,神态甚是倨傲,众人丝毫没有不满之意,唐会长有这个资格鄙视他们,因为人家路子广马力大,所有人都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老刘考虑的很周全,老夫欣赏的便是老刘这一点,事无巨细,谋定而后动,诸位这一点上便不及他。”唐会长笑道。

“那是,那是,刘副会长是咱们商会出了名的小诸葛,我等自然比不上。”众人纷纷笑道,刘副会长面无表情,既不推辞,也不露喜。

“只不过,老刘这一次谨慎过头了,不妨透露一个大秘密给诸位听听,但谁也不许传出去,说出去后果自负;那日我京城和枢密使大人闲坐之时,枢密使大人谈及西北战事,宋军和西夏贼兵胶着四年时间,双方陈兵十数万于边境,互有胜败;诸位由此可联想出什么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