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儿不明就里,道:“什么肉肠子,你这野驴说话本姑娘怎地听不懂。”
浣娘红着脸道:“穗儿,那是浑话,别理他。”
苏锦脸色铁青喝道:“王朝,将他给我扭过来,他喜欢满嘴喷粪,这地上的牛屎马粪抓一把让他尝尝。”
朱癞子大惊道:“你他娘的敢。”
苏锦面孔扭曲着道:“看小爷敢不敢,还愣着干什么,拿了他。”
王朝大喝一声,叉着双手便扑了过去,朱癞子拔脚便逃,没逃出几步,便被王朝一个脚袢子勾倒地,摔了个满天星;王朝提着他便往回走,那朱癞子身半空也不知怎地从靴子抽出一把匕来,照着王朝的肚子便扎,王朝见寒光闪动,赶忙身子一扭,用手去格挡,这才免了肚腹洞穿之灾,但是手掌上被划拉了一个大口子。
王朝气的要命,大喝道:“日娘的,你这狗贼。”反手正手,铁饼般的大巴掌扇上去,两三个巴掌便扇的朱癞子满嘴鲜血,牙也掉了几颗;这厮倒也硬气,口含糊不清的只是污言秽语叫骂不休,苏锦喝道:“用牛粪堵了他这张臭嘴。”
马汉伸手地上抓了一大把鲜的牛粪,王朝捏着他的嘴巴不让他闭上,一大把牛粪直灌入口,顿时将朱癞子的污言秽语全部堵嗓子眼里;马汉还不罢休,又连抓几把牛粪驴屎,数塞进那朱癞子口,末了还用拳头往里夯了几下,再看那朱癞子,嘴巴塞得鼓涨涨的,撑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鼻涕眼泪一大堆,挣扎之际,一不小心咽下去一块,顿时恶心的直打闷呕,狼狈不堪。
苏锦转头看了看老蒋的情状,这么多人乱踢乱打,怕是内脏都受了重伤了,赶紧吩咐抬到铺子里的床上躺着,命小柱子驾着车去请郎来看看。
地上的痞子们一片哀嚎,苏锦瞪眼道:“还不滚,等着吃牛粪么?”
那些人赶紧忍住疼痛,拖着断手断脚,帮着朱癞子将口的粪便抠出来,互相搀扶着离去,朱癞子王朝凶神般的眼光下不敢多嘴,直到跑到步外才大声骂道:“直娘贼的,你们给爷爷等着。”
第一七四章未知恐惧
时间:2012-09-13
直到这伙人走的干干净净,两边的商铺和住家这才纷纷打开门窗探出头来,苏锦心暗自感叹,都说邪不压正,看这架势,这伙人姓们的心有着巨大的阴影,也不能怪他们胆小怕事,只能说老实本分的平民确实拿这些混混和痞子们没办法。
众人围拢上前,议论纷纷,苏锦喂那朱癞子吃了驴粪和牛粪,众人都看眼里,心极为解气,但同时又暗自为这位小官人担心。
“这位小官人,请这边说话。”一名老者拱手对苏锦道。
苏锦跟着他来到一边施礼道:“老丈有何见教?”
老者道:“小官人路见不平,真乃好汉一条,小老儿极是佩服。”
苏锦道:“下也是见他们欺人太甚才出手,那么多人打老蒋一人,人都打成那个样子,这也太嚣张了。”
老者点头道:“小官人说的是,敢问小官人应该不是应天府本地人。”
苏锦道:“下庐州府人氏,来应天书院读书的。”
老者哦了一声道:“难怪了,难怪了。”
苏锦听他话里有话便道:“老丈有话请明言,是否对适才之事不甚认同呢?这伙人还需跟他客气么?”
老者忙拱手道:“这是哪里话来,小官人出手相救,小老儿和众乡亲均是极为佩服的,又出了心头的恶气,我等对小官人佩服的紧;只是我等是担心小官人的安危呀,哎!”
苏锦皱眉道:“老丈是说这伙人会回来找麻烦么?”
老者满面愁容道:“小官人有所不知,这带头的地痞名叫朱癞子,应天府南城便是一个霸王,南城家家户户谁敢惹他,倒不是因为他如何如何,实是因为背后有人给他撑腰,他打人伤人南城是常事,官府都睁一眼闭一眼,寻常姓谁敢惹他,没得招来一身的祸事。”
苏锦暗点头,和自己想的一样,这种地痞敢于如此嚣张跋扈,定然是受了官府的默许,或者说官府根本就不理会此事,甚而至于勾结一起也未可知,而这种地痞的后面定然有撑腰的人物,也许不是很大,但少应天府地界吃的开,此事看来不会就此了结。
但苏锦无暇考虑这些,见到老蒋差点被打死,即便他下定决心不再多管闲事刻苦读书,也不得不出手施救,至于后果如何,倒没太多的考虑。
“老丈放宽心,此事说到哪儿都是咱们占着理,他们若是回来找事,下也不怵他们,官府若是来问,烦请诸位乡亲做个证便是。”
那老丈灰了脸道:“作证么?这个可不敢,小老儿可不敢趟这趟浑水,小官人还是早些离去为上策,莫要等他们找上门来,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话没说完便被旁边一个婆子白着眼睛拉了衣袖便走,那婆子口还喃喃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这胡咧咧什么,你想害的咱家十几口都没安稳日子过了么?这张破嘴就是管不住。”
老丈满脸尴尬,被拉得踉踉跄跄,尚自回头拱手赔笑道:“小官人,小老儿多嘴了,您权当小老儿什么都没说,还是快些离开应天府为好。”
苏锦心里极的郁闷,看来这些姓们是被欺负的狠了,连背后谈论也不敢,这么一来,倒是提醒苏锦对此事需慎重起见了。
苏锦有些不甘心的走回围观人群,拱手道:“诸位乡亲,适才诸位想必都已看到了全过程,若是今后官府来问,还请诸位乡亲仗义执言,做个见证。”
苏锦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围着啧嘴叹气的众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作鸟兽散,瞬间跑的没影子,纷纷关门关窗,连头也不探出半个了。
苏锦挠头不语,小穗儿骂道:“这帮自私自利的人,连作证都不敢,他日那些地痞欺负到他们头上,看谁来帮他。”
浣娘轻声道:“也怪不得他们,想是被欺负的狠了,普通姓哪敢得罪这帮痞子,若是惹上是非,今后岂非连日子都没法过了。”
小穗儿兀自骂道:“一群胆小鬼。”
苏锦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将蒋大哥抬到我们哪儿先将养着,待会郎来了直接引到我那边去,免得那帮人回来报复,反倒纠缠不清了,咱们倒是不怕,但是也不能这耗着,这铺子便关了门歇着,等蒋大哥身体好了再开门不迟。”
赵大姑早就哭哭啼啼的没了主见,老蒋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此刻铺子的事根本就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苏锦一话,赵大姑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噗通就给苏锦跪下磕头,赵虎也忙跟着跪下,显然是感谢苏锦的出手相救和收留之恩了。
苏锦忙叫人拉他们起来,七手八脚用门板将老蒋抬上,关了铺子门朝自家宅院而去。
郎的诊断是,老蒋的肋骨断了两根,左腿也断了,内脏也受了震动,伤势着实不轻;那郎一连开了三张药方,叮嘱众人分时段熬药让病人服下,并告诫病人不得起身移动,须得卧床静养半年方有希望外伤复原;至于肺腑之伤,则只能看老蒋的造化了,以清淤调理之药将养,或可有所挽回,只是今后莫想再做稍重的体力活儿了。
赵大姑大放悲声,老蒋这辈子就等于是废了,然则家顶梁柱一倒,今后生活必然举步维艰,家孩儿尚未成年,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以煎熬的过去了。
众人也跟着恻然,小穗儿嗒嗒的掉眼泪,她跟赵大姑的关系不错,每趟上街市都要拽着赵大姑同行,赵大姑亦如看待女儿般的看待她,让自小失去双亲怜爱的小穗儿颇感温暖,此时见赵大姑一家罹遭横祸,自然心里不是个滋味。
苏锦掏出丝帕递给小穗儿道:“别哭啦,你一哭蒋家嫂嫂还不加伤心,蒋家哥哥无性命之忧已是万幸,快去劝她莫放悲声。”
小穗儿抽噎道:“今后大姑和姑丈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又不能干活了,全家指着什么活呢?”
苏锦哑然失笑道:“这事有什么难办,蒋家哥哥病好后可以去我苏家啊,虽不能干重活,帮着扫扫院子剪剪花草总可以,赵大姑就不用说了,这般干练之人,我宅就少这样的人呢,只是不知道哥哥嫂嫂是否愿意去庐州过活罢了。”
赵大姑闻言止住悲声,又给苏锦跪下了,连连作揖道:“苏小官人,俺家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今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大好人,小官人若能收留,奴家全家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病床上稍微神志清醒一点的老蒋也含糊不清的道谢,小穗儿也破涕为笑,赶忙拉着赵大姑的手道:“大姑,莫再哭了,公子爷都答应收留了,今后的日子定比现好的多,现要之事便是要将姑丈的病治好,其他的事不必担心。”
苏锦见不得这般场面,多呆一会,心里都很憋闷,于是转身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