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1 / 2)

“卑职……卑职岂敢!”刘大郎胆战心惊,忙放下柴草,伸手在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火把,一步步往堆着的柴草堆走去。

离柴草堆十步之遥的时候,苏锦使了个眼色,王朝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飞手一扬,一道寒光飞过,匕首正中火把燃烧的部位,顿时火星四溅黑灰乱飞,飞灰四散落在刘大郎的头脸脖颈上,烫的他一阵乱叫乱跳,火把却没有熄灭依旧噼噼啪啪的烧的正旺,刘大郎只需举手一抛,整座厅堂就将成为火海。

苏锦道:“刘仓司,我这可是念在故人之情,若非你我相识一场,这匕首取得便是你的喉咙了;你当真执迷不悟么?你和朱世庸之间的勾当当真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么?你可认识孙小六么?”

刘大郎一愣,孙小六正是自己在州府大牢当牢头的时候的一名狱卒;自己高升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跟原来的狱卒们联系了,却不知苏锦为何提起这个人。

“我只说两个名字与你知晓,剩下的话你自行琢磨,第一个名字便是孙小六,第二个名字便是吴五哥;如果你够聪明,自然明白这之间有些什么联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苏锦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刘大郎的心中,刘大郎不是傻子,孙小六和自己同为狱卒,自己去勒杀吴五哥的那天晚上,孙小六正在里牢房当值,虽然自己灌了他些酒肉,动手的时候孙小六鼾声如雷;但出来的时候,孙小六却不知去向;后来寻见他时,他推说是尿尿去了,自己当时也有些慌张并未多想,现在想起来孙小六的表情有颇多不自然之处。

苏锦既然将孙小六的名字说出来,很显然定然是从孙小六口中套出什么了,十之自己宰杀吴五哥的情形落入了孙小六的眼中,而苏锦对这一切已是了如指掌。

“刘仓司,苏某虽知道你的勾当,可并没有公开出来,今日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则便是跟着朱世庸造反,烧死我灭口,然后被赶来的朝廷大军诛杀满门;第二条路便是立刻迷途知返,本人知道那件事你是受人指使不得不为之,只要你将功折罪,本使定然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绝不对任何人提及;即便是日后泄露,功过相抵也不至于死罪。”

刘大郎本已起意无论如何今日不能容苏锦活下去,但忽然间苏锦给了他两个毫不艰难的选择,只要不是傻子,自然会权衡哪种选择最好。

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饕餮客一般,第一个选择就像是涂抹了剧毒的美味佳肴,图一时之快,然后必然是死状甚惨;而第二条选择则是一碗干干净净的白米饭,食之不甚美味,却安全放心的很。

苏锦妙就妙在并没有虚言承诺荣华富贵,那样的话一出口,刘大郎定然会怀疑苏锦的动机;苏锦只是说保住他的性命而已,听起来虽然不甚吸引人,却是最为实在的一种承诺。

“刘大郎,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将火把扔过去,你想死么?”朱世庸暴喝道。

刘大郎垂首不语,伸手将火把丢在地上,转身道:“府尊大人,你另换他人,苏大人是我熟人,我不忍下手。”

朱世庸怒骂道:“你说什么?你以为你还有退路么?你亲手杀了吴五哥,杀人者偿命乃千古铁律,你以为能躲得过去么?”

刘大郎变色道:“府尊大人,既然你不顾我的死活将此事当众说出来,便别怪卑职给你全抖落开了;不错吴五哥是我所杀,可是那都是你逼着我干的,诸位兄弟,苏大人所言一字不差,朱世庸命黑七等人杀了秦大郎灭口,命仵作吴五哥在尸身上伪造绝命书嫁祸苏大人;后来为包大人所察觉,朱知府便引诱吴五哥招认一切是他所为,套取假口供之后命我将吴五哥吊死在牢中;朱世庸就是个衣冠禽兽,大伙儿莫要再信他,否则会全部被他拖累死。”

刘大郎的话宛如春雷滚滚在众人头顶滚过,将呆若木鸡的众人轰的外焦里嫩,若说苏锦所言不可信的话,身为衙门属官的副仓司刘大郎说出这个秘密来,那必定绝真无假了;谁都看得出苏锦等人命在旦夕,在这种情形之下刘大郎不可能反水帮苏锦说话,唯一的原因便是,苏锦所言是实,刘大郎意识到跟着朱世庸混下去终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将真话合盘托出。

众人转头看向朱世庸,目光中带着惊讶和恐惧,这位朱知府可不像他自己标榜的那般两袖清风奉公守法,暗地里果然干着杀人灭口的肮脏勾当。

这件事被证实之后,苏锦所说的通匪之事看来也定非空穴来风了。

苏锦终于可以轻吁一口气,后脊梁冷汗嗖嗖,浑身无力;他明白,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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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八章反戈

朱世庸大为后悔,自己激怒之下竟然出了昏招,将顺着苏锦的话意将刘大郎杀害吴五哥灭口之事说了出来,以至于刘大郎破罐破摔直接将自己拱了出来。

到现在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再也不可逆转,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选;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唯一想做的便是将苏锦和刘大郎等人碎尸万段,至于以后如何收场,那是根本考虑不到了。

“府衙亲卫队何在!”朱世庸语气平淡,仿佛忽然间换了一个人。

府衙亲卫顾名思义便是知府的贴身卫队,人数其实并不多,朝廷上的律制规定,知府只有三十个名额,知府出巡之时的大批仪仗随从大多是衙役和捕快这些州府的小公务员,而亲卫队则专职负责保护知府大人的安全,和巡检捕快身份类似。

有这样一支队伍保护,如非特殊需要,知府就可不用调集驻扎厢兵保护,以保持厢兵的完整和**性。但实际上名额虽限定三十人,人数却不仅限于三十人。

说白了,朝廷只是给编制内的三十人发饷银,如果你财力足够的话,也可自行招募增加人选,朱世庸的亲卫队便有八十多人,多出来的三十多人的饷银自然是朱世庸自行支付。

当然朱世庸自然能养得起这几十人,不像包拯等人,养几个护卫都快要砸锅卖铁,朱世庸要不是怕太过招摇,再养十倍的人手也养得起。

进门之后,亲卫队们连个手指头也没动,像这种上去拼命的差事,亲卫队是不会去做的,送死的自然是厢兵。

亲卫队的人数越多,对朱世庸的忠诚度也就越高,这也不难理解,队伍中一大半都是拿着知府大人私人的饷银,而非朝廷的饷银,端谁的碗归谁管,这个道理谁都明白;朱世庸吸收的都是些亡命之辈,个个都是朱世庸想办法从牢狱刀口中救下来的,这样的人对朱世庸自然感恩戴德,若非今日形势不妙,朱世庸断不至于动用自己的家底。

“卑职马彪听候大人指令。”身后一名身着捕快服饰的满脸横肉的大汉瓮声瓮气的上前施礼。

“从现在起,你们司职督军队,若有谁不听号令,立杀无赦!”

“卑职遵命!”

朱世庸呼了一口气,转向面前的厢兵,喝道:“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本府最后警告你们一次,本府乃奉公务抓捕苏锦及其同党,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再有人违抗军令,督军队将现场格杀,绝不容情!”

朱世庸顿了顿,眼光往刘大郎身上一扫,低喝道:“仓司刘大郎不听上官之令,包庇罪衍,污蔑本府,实属不赦,不杀不足以立威,着即刻诛杀以儆效尤。”

朱世庸话音未落,身后的亲卫队中便窜出两人快步朝刘大郎冲去,刘大郎见势不妙撒腿便跑,那两人行动甚速,转眼便欺近刘大郎附近;幸亏院中厢兵众多,刘大郎躲来躲去绕着人桩打转才勉强躲过几次围堵。

“往我这跑。”苏锦见刘大郎支撑不了多久,忙大声喊道;他倒不是真想救刘大郎一名,这家伙手头有人命,本就是该死之人,只是眼下正好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让刘大郎不死对己方有利,所以才喊了一嗓子。

刘大郎慌不择路,听到苏锦的呼喊如奉纶旨,赶紧撒丫子往厅堂门口跑,两名亲卫队士兵埋头猛追,离门口还有十余步的时候,其中一人的手指已经碰上了刘大郎的后背;那人显然身有武功,脚尖一用力,手臂暴涨,一下子便搭上了刘大郎的肩头。

刘大郎心头一凉,心道:完了,终于是难逃一死。

千钧一发之际,耳边有人低喝道:“低头!”刘大郎下意识的猛地低下头,就感觉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后脖颈凉飕飕的,身后哐当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搭在肩膀上的手也松开了。

刘大郎连滚带爬,使出吃奶的劲头扑到台阶下,转身回望;只见追赶自己的一名亲卫在地上乱滚,头脸上全是鲜血,地上散落着数块木料,看轮廓似乎是一张长凳。

苏锦冲赵虎一挑大指道:“赵虎兄弟的手段越来越俊了,这一板凳,怕是连他的鼻梁骨也给拍碎了。”

赵虎嘿嘿笑道:“俺这一板凳丢上去,保管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张龙切了一声道:“瞧把你得瑟的,不就丢个板凳么?”

苏锦哈哈大笑,手下这四大吃货就是有一点好,再紧急的时刻对他们来说都不知紧张为何物,该斗嘴还斗嘴,该挖苦还挖苦。

朱世庸面色阴沉,命人将那倒地的亲卫扶了回来,那亲卫果然鼻骨碎裂,脸上凸出的地方都被拍成平板了,估计他爹娘在此确实是认不出他来。

朱世庸冷笑一声高声下令道:“点火!”

厢兵们一个没动,王朝马汉等正待奚落几句,却听见后门处哔哔啵啵青烟升腾,夹杂着热浪直扑屋内;原来朱世庸派人去了后门处点着了火头;苏锦明白这场大火势必难免,朱世庸若非刚才脑子短路,早就该在后门开始点火了,此时醒悟过来点火,已经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时间了。

“屋子里不能呆了,扶起老夫人,所有人紧紧跟着我们,咱们杀出去!”苏锦高声喝道。

众人慌忙行动,将王夫人围拢在当中,小穗儿勇敢的带着几名婢女挡在外围,将王夫人晏碧云等人护在当中;一群人呼啦啦冲出厅堂之后,王朝马汉打头,苏锦和一名带来的亲卫断后,张龙喝另一名苏锦带来的亲卫剧作,赵虎和刘大郎护住右侧,所有人围成一个圆形缓缓移到院中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