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咂嘴道:“可惜了。”
赵虎道:“贼厮鸟不顾手下死活,当真不是东西,且让他再活一气,过会再来收拾他。”
王朝朝院门口一指道:“先去宰了老贼再说。”两人奋起神威,朝院门口追杀过去。
苏锦一看王朝和赵虎的动向便猜到他们的意图,擒贼先擒王倒是个办法,但是也要分什么时候,对方人数太多,除非像后世电影里那样有高来高去踩着人头凌空飞渡的本事,单从地面上杀过去,岂能得手?而且危险性太高,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对方是上厢兵,手中都有武器,别看两人现在勇猛,只消被阻住一会,气力消耗太多之后,便再也无法移动半步了,性命都有可能丢了。
果然,赵虎一声闷吼,腰上中了一枪,幸好皮糙肉厚,力道卸的及时,这才深入不深,但一旦有了第一道伤口,对两人的心气便会有极大的打击,行动之际也将更为小心,此消彼长之下,对方便更容易挡住他们了。
苏锦爱莫能助,亲卫队呈扇形散开,已经和苏锦等人全部交上手,对放人数占优,但苏锦这边胜在有几名好手;马汉张龙自不必说,苏锦带来的两个欧阳修的亲卫也是身手了得,晏碧云手下剩余的四名伴当虽然伤痕累累,但生死关头也是奋起神勇,两下里基本上属于均势。
苏锦忽然明白王朝和赵虎起的作用是多么大,他们吸引了大部分的厢兵,否则自己这边肯定挡不住。
亲卫队的战力不俗,朱世庸养的私人卫队当然是经过挑选和考核的,这些家伙都有武艺在身,刀枪用起来有板有眼,进退也颇有章法,若非己方几名好手全力施展维护,早就被冲开缺口了。
苏锦自己也只能算是个平庸之辈,好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再不像以前看到刀砍过来便手脚发软,但和真正有武艺的照面还是倍感压力,身边的人不时还要过来帮他一把,显得颇为狼狈,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只能死撑,并无任何投机取巧的手段。
场面上乱作一团,除了呼喝喘气和刀剑相交之声,几乎没有人多废话,都是生死恶斗之时,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遗恨终生。
苏锦挥刀格开一柄钢刀,手脚一阵发麻,强自拿捏住手中兵刃,焦急的往北面城门处瞥了一眼,彼处浓烟滚滚,喊杀之声隐隐传来。
忽然间苏锦暗骂自己蠢,这个时候对方比己方心中更是焦急,心理也更是脆弱,这时候不攻心,更待何时。
苏锦猛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忽然大喊道:“城破了,城破了,兄弟们杀呀,欧阳中丞的大军即刻便到,立功受赏的机会到了,杀光叛军,活捉朱老贼。”
这一嗓子都喊破了音了,听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厮杀着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众人不自觉的往北面瞟,但见北面城门处黑烟滚滚而起,虽看不出是否城破,但这一嗓子正喊中他们所担心的心事,心中惴惴,眼神惊慌。
“朱世庸跑了,你们这帮蠢蛋还在替他卖命。”苏锦又扯着嗓子高喊。
众厢兵再次扭头回望,果然院外矮房上的朱世庸不见了踪影,朱世庸只是看到王朝和赵虎直奔自己杀来,不愿当明显的目标,所以下了高处站在院外督战而已,厢兵们可不知道这些,一眼没看见朱世庸,顿时心里一空。
“城破了,朱世庸跑了,杀呀!”苏锦扯着嗓子高呼。
小穗儿何等聪明,见公子爷冲自己直眨眼,叉着腰跟着喊道:“城破了……朱老贼跑了……抓到朱老贼有赏啊!”
小穗儿娇嫩清脆的声音穿透性极强,直钻进战场中的每个人耳中,苏锦这一边的人马心中狂喜,敌方众人心中惴惴,一名厢兵终于忍不住骂道:“***自己都跑了,咱们还拼命作甚?”
这句话正是其他厢兵们想说而不敢说的心声,窗户纸一旦捅破,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有人丢下兵刃掉头就跑;这一跑顿时如瘟疫传染,瞬间感染到每个人,兵刃掷地之声大作,厢兵们纷纷往院外逃窜。
朱世庸赶紧在院门口现身,高声喝道:“莫听他们造谣,本府在此,临阵逃跑者格杀勿论。”
但既然已经开跑,谁还回去捡兵刃再战,厢兵们只管捂着头跑路,根本不管朱世庸威吓。
朱世庸挥刀连砍两名逃兵,都未能阻止崩溃的逃兵,被十几名厢兵一冲,趔趔趄趄的摔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身边的亲随赶紧扶起他道:“大人,挡不住了,快走吧。”
朱世庸爬起身子往院里看,只见逃兵们抱头鼠窜如潮水般涌来,挤得院门都快塌了,后面跟着苏锦那帮人,呼喊着举刀追杀过来,心知大势已去了。
“快走吧大人。”亲随拖着朱世庸便跑。
“官帽……我的官帽……”朱世庸伸手朝下嘶哑着叫道。
“哎……我的大人呐,都什么时候了,还捡那个,逃命要紧……”亲随不管不顾,将朱世庸拖上马车,挥鞭急速逃离,顷刻间无影无踪。
第五四二章追捕
朱世庸逃跑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城门守军的耳中,本来就觉得不让钦差大人进城是莫名其妙之举的士兵们一下子醒悟过来,原来大家都被朱世庸这个老贼给骗了,这老贼是铤而走险把大家全带到沟里了。
大骂声中,守城的都头下令打开城门,迎接禁军到来,城头拒守的官兵衙役们倒也乖觉,开了城门之后,一个个丢了兵器跪在城门两边负荆请罪。
欧阳修铁青着脸,也不客气,命人将拒守的二多人尽数绑了,一路浩浩荡荡杀向府衙。
苏锦带着众人在半道上迎上欧阳修,欧阳修一看眼前这些男男女女个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心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忙温言抚慰一番,叫人带着这帮人找地方歇息。
苏锦岂肯休息,要了一禁军护送王夫人和晏碧云等人先往和丰楼后堂洗浴休息,自己则带着王朝马汉等人随着大军一路杀奔府衙。
府衙前庐州属官早就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迎候欧阳修了,见了面纷纷上前施礼,欧阳修黑着脸喝道:“都别来这一套,朱世庸何在?”
通判刘大人赶紧上前道:“朱知府……”
“什么朱知府?老贼通匪在先,今日又拥兵作乱,乃是地地道道的逆贼一名,你居然还称之为知府?”苏锦怒斥道。
刘通判一看苏锦的样子,头发散乱衣衫破碎,身上全是血污,眼睛红得像个兔子眼,心知定然在朱世庸手下吃了大亏,不敢捋虎须,忙改口道:“朱……世庸没回府衙,我等得到消息,说是欧阳大人驾临,特意在此迎候的。”
欧阳修看向苏锦,苏锦稍一思索便道:“定是卷铺盖逃了,不过也逃不出多远,欧阳中丞应该即刻派人替换四城守卫,查明逃逸方向,速速追拿。”
欧阳修道:“庐州我不熟,你安排便是,尚有十三都禁军在此,一切听你调度。”
苏锦也不推辞,当即下令道:“先各派四都替换四城门守卫,解除厢军武装,看押在军营中听候发落;另派两都人马分数队城中巡逻,以防有人乘机作乱;剩余七都人马,除留下一都保护欧阳大人之外,其余人马由我调遣。”
欧阳修点头道:“王张江姚四位都头,你等速带本部人马接管四城防务,按照苏专使之言将庐州保信军厢兵尽数卸去武装看押起来,葛都头,你负责城中巡逻之责,若有趁火打劫者,格杀勿论;马都头便跟随本官随身听用。”
六位都头齐声应,各自迅速行动起来。
欧阳修指着面前的六名禁军都头对苏锦道:“这六位便听你调遣,本官就在府衙升堂,召集庐州官员府吏前来询问,事不宜迟,苏专使便赶紧追拿朱世庸去,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老贼怕是早就出城了。”
苏锦点头道:“大人放心,这老贼绝逃不掉,他若能逃脱,岂不是没有天理了。”
当下苏锦立刻下令,由王朝带路,引着一都人马前去商会捉拿唐纪元等人,封存产业,羁押亲眷。
又命马汉、赵虎、张龙、三人去东南西三座城门去打探朱世庸从何处出城,自己则带着两都禁军直扑跃马桥。
苏锦心里明白,跃马桥朱家宅第一定已经是人去楼空,但朱世庸逃跑之时一定先从宅中过,家眷儿女总要带着跑路,先去朱世庸的宅邸也好弄清楚他是从哪里出的城,在和马汉他们探听的消息相印证,也好得知确切的逃跑方向。
赶到跃马桥的时候,朱世庸的府邸中早已鸡飞狗跳哭喊震天,士兵们把守好前后门,冲进宅院之中,只见宅中男男女女着大包小包你抢我夺正准备逃走。
苏锦大喝道:“所有人等,即刻放下物品包裹到前厅集合,若有不听号令者,休怪刀剑无眼。”
朱家上下个个如丧考妣,被禁军们驱赶至前厅集合,苏锦喝道:“有知道朱世庸逃往何处者,说出来可免连坐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