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今日事将不谐,也不愿就此束手,虽明知不是葛怀敏的对手,但是总是要做殊死一搏才能死的安心。
万众瞩目之下,沈宝山提着刀一声怪叫,朝迎面走来的葛怀敏便冲了过去,来打面前挥刀直上直下便朝葛怀敏的面门猛砍过去,葛怀敏不避不让,抬脚一踢正中手腕,钢刀踢得飞起半空,葛怀敏后脚跟上重重的踹上沈宝山的心窝,一声‘喀拉’轻响,沈宝山口中涌出黑血身子慢慢软倒,葛怀敏只一脚便踢断了他的胸骨,骨头倒刺进心脏,顿时无救。
王朝等人连连摇头,这家伙三脚猫的功夫都不如,却坐上副指挥使的位置,很明显是钻营所致,军中副职一般都是靠军功获得,正职倒有可能是文官授命,像这等边陲军营,无军功者岂能坐上都部署副指挥使的位置,而能坐上这个位置之人自然也必有些功夫手段,这等三脚猫的货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葛怀敏拍拍手啐了一口,还未转身便听周围一阵惊呼,耳后劲风扑来,知道是郑七哥趁机会在后面偷袭;忙往前一步躲开刀锋,伸手提起沈宝山的尸身转身挡在面前。
郑七哥第二刀砍下,正中沈宝山的面门,将沈宝山的脸砍了一道从上到下的大口子,沈宝山的眼睛瞪得溜圆,原是刚死没来得及闭眼,在郑七哥看来到似是在瞪视自己一般,忙颤声道:“对不住,我可不是要砍你的。”
葛怀敏喝道:“下去阴间跟他道歉。”
伸手一推沈宝山的尸身,直朝郑七哥砸去,郑七哥吓的拔腿便跑,葛怀敏飞身赶上,一把揪住后脖颈提起后头朝下往地上一顿,顿时脑壳撞青砖,脑壳碎了,青砖也碎了,斗了个半斤八两。
片刻时间,葛怀敏已经将沈、郑两人宰杀,看的苏锦也惊讶不已,刚才在楼顶上若是这葛怀敏拼死一搏,怕是王朝也挡不住,也许后果还会更严重。
“好功夫,葛将军当真神勇。”苏锦鼓掌赞道。
连围观的众士兵也纷纷鼓起掌来,浑然忘了眼前的形势,均想:还是葛将军厉害,杀人跟杀小鸡子一般,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第七四五章整饬
领头的沈宝山和郑七哥横死众人眼前,顿时让原本打算跟着起哄的一些官兵偃旗息鼓,大多数的士兵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他们而言,谁是谁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莫要殃及自身。
苏锦心里清楚,这两万渭州都部署的士兵已经糜烂的不成样子,且不说其中还有些李知和的余孽,单是他们已经是渭州府几间窑子和酒罐的客源,便可知道这帮子官兵已经到了不好好整顿不可的地步了。
当然,眼下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须得尽快将军心稳定下来,暗中将李知和安插的余孽一一清除,之后再对军纪进行整饬。
苏锦将葛怀敏拉到一旁如此这番交代了一番,葛怀敏现在只能唯苏锦之言是从,就像以前被李知和徐威等人拉下水一样,既然已经又上了苏锦这条船,那也只能跟着苏锦走,只希望苏锦真的能够遵守诺言,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
士兵们由葛怀敏带领归营,苏锦可没闲着,他带着众马军先后将几家逼良为娼的青楼给一锅端了,放归了被逼在此接客的良家女子,又将北城的另外一处黑市也查封了起来,还有其他几处李知和委托他人开办的敛财场所也一并查办。
这一夜小小的渭州城中马蹄来去吵闹不休,全城百姓也几乎一夜没睡,纷纷拖着瘦弱的身子侧耳倾听,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何事。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锦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府衙之中,夏思菱和小穗儿担惊受怕了一夜,按照苏锦的吩咐她们也是穿戴整齐打好包裹随时准备跟着苏锦逃命,一看到苏锦归来,两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苏锦原本只留了吴恒心带着十几名衙役在府衙护卫,实在是人手不够用,只能派少量的人留守,苏锦也交代吴恒心,一旦有可疑之人冲击府衙,万万不能应战,急速带两女从后门开溜,寻一处僻静地方先行躲藏等待自己与之回合一并逃出;好在这一切都未发生,这一夜并未有想象中的那么惊险,还算是顺顺利利便拿了李知和徐威等人。
夏思菱要苏锦吃些东西赶紧睡一觉,苏锦苦笑道:“我哪有那福气,穗儿去烧一桶水我去洗个澡,再弄些糕点随便吃一点,今天还有很多的事要赶紧办,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两人无奈,只得一个去弄热水,一个去熬小米粥,苏锦泡在木桶中稍微迷了一小会,擦干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顿时神采奕奕起来,刚坐下来喝了一口米粥吃了几块点心,外边已经是脚步连声,有衙役前来禀报道:“都部署葛将军绑了一大帮人前来求见。”
苏锦站起身来苦笑道:“瞧见没?个个都火烧屁股了。”
夏思菱和小穗儿无奈对视一眼,叹息一声,苏锦却已经起身出去了。
衙门大堂外广场上,足有四五十人被绑了手脚用绳子拉着排成数排跪在地上,葛怀敏带着一队士兵在旁看守,看见苏锦忙上前施礼。
苏锦道:“全部都在这里么?”
葛怀敏道:“按照苏大人的要求,所有我所知道的李知和提拔安插的将官都在这里,一共四十六名。”
苏锦道:“军中人心如何?”
葛怀敏道:“无妨,我已经做了解释,提拔了可靠之人代替职务,我老葛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苏锦点头微笑道:“做的很好,葛将军将自己脖子上的套索又松开了一些,这些事本府都给你记着,将来论赏受罚之时都是为你开脱的有利之处。”
葛怀敏嘿然道:“多谢府尊大人不计前嫌,昨夜回去之后我忽然心中轻松了许多,想来是跟着李知和他们为非作歹心中有愧,现在弃暗投明心情自然高兴。”
苏锦笑道:“那是自然,等一会还有你高兴的时候,你会知道做好事会让你心情更加的愉悦,稍后你跟着我,咱们一起去济民。”
葛怀敏拱手道:“听凭大人吩咐便是。这些人怎么办?”
苏锦道:“一并押进府衙大牢,跟犯官们一道关押起来,待办了眼前之事一并审问取得口供,之后押往京城便是。”
葛怀敏忙命人协同吴恒心带领的衙役们将一干将官押入大牢,苏锦吩咐人即刻全城张贴告示,敲锣聚集百姓来此领取救济粮,同时命葛怀敏带士兵将各处黑市收缴而来的黑市粮食一并运来。
太阳刚刚露头之时,府衙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虽然百姓们不太相信官府会救济粮食,但抱着一线希望还是赶来了,来到广场上之后,但见府衙门前堆着小山一般的粮食,这才意识到也许这回是真的要发粮食了,一个个眼睛发亮,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幸福。
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苏锦带着众人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向台下熙熙攘攘的百姓一拱手,开口道:“诸位乡亲父老,有礼了。”
人群静了下来,却无一回应,不少人认识苏锦,知道他便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稍显稚嫩的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抄了黑市之后,众人本以为他是个清官,但前几天又听说黑市照常开业了,被抓进去的人也都放出来了,而且有的百姓去告状还被这位知府大人打了板子撵了出来,现在又看见那个坏出名了的葛怀敏跟他一起站在台上,显然是一丘之貉了,所以大家都不说话,只关心能否真的能碰碰运气领到粮食。
“各位乡亲,你们受苦了,本官代表朝廷向你们致歉。”苏锦缓缓的道:“本官来渭州十余日,耳闻目睹皆是诸位的惨状,我大宋百姓竟然沦落到啃野果食毒草卖儿卖女之境,实乃官员失职,本官在此诚信诚意的向诸位道歉。”
人群有些骚动,有人的眼中泛起了层层水雾,不是因为苏锦的话,而是因为想起这几个月的苦日子,恨不得大哭一场。
“但其实朝廷也是无辜的,非是为朝廷开脱,因为据本官所知,朝廷一直都未停止往西北各路运送粮食,之所以造成目前的局面,乃是有人从中作梗,大发国难之财所致;其实这些你们心里都清楚,此人是谁?你们尽可叫出他的名字来。”苏锦挥手道。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喊第一声,生怕因此便被盯上,今日之后麻烦便会上门。
苏锦暗自叹息,今人和后世之人都是一样的,都愿做沉默的大多数被欺凌压迫,却无人愿意奋起呐喊,这是国人的劣根性,不过换个角度而言,可知这些百姓不仅是身体上为饥饿疾病所创,精神上也处于极度的压抑之中。
“好,你们不敢说,我来替你们说,渭州城中败坏朝廷官员形象,吸食民脂民膏的败类们已经于昨夜被我一网打尽,路监军李知和、渭州通判徐威、仓司何大壮等七名涉案主谋已经被我下狱,另有协同作案的近百名都部署将官及渭州城中黑帮分子,已经尽数归案;昨夜输家逼迫良家女子为娼的青楼已经被一扫而净,受害女子尽数归家,其他涉案产业尽数查封,你们从此之后便无需担惊受怕受冻挨饿,本府在此保证,让你们吃得饱穿得暖,待打退西贼之后,诸位又可回归家园耕种田地,我将向皇上上奏免除五年赋税,今天子仁恕宽慈,定会应我之奏;总而言之,你们的苦日子过去了,就像这新升的朝阳一般,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
苏锦声音激昂,言语中丝毫不掩饰的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百姓们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苏锦话音落下,有人带头叫了一声好,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欢呼声响彻云霄,人们纷纷额手相庆,为最苦祸首伏法,为苏锦描绘的未来生活,心中本已死灰一般毫无生机,此刻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苏锦的口才了得,这番话正是说到人心之中,教人无法漠视。
站在一旁的葛怀敏恨不得一头扎到地底下去,他这才明白苏锦为何刚才告诉他,做好事愉悦会比任何事都让人愉悦,他体会到了一个为官者的境界,那便是让辖下百姓安居,让众人赞颂而非诅咒。
葛怀敏忽然三步两步来到台口,直勾勾的盯着欢呼的人群,百姓们吓了一跳,这个坏种居然还安然无恙,知府大人逞凶怎地将此人漏网了?同时由于积威所摄,看见葛怀敏,顿时心中的狂喜消退的无影无踪,降到冰点。
让人意外的是,葛怀敏猛然间扒开上衣,***上身,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台上,朝台下连连磕头,“咚咚咚”的头碰木台之声像是一柄柄铁锤重重的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第七四六章济民
十几个响头过后,饶是皮糙肉厚,葛怀敏的额头也磕的鲜血直流,看他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苏锦赶紧示意亲卫上前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