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山庄的酒店,宋佳微想,大概是两个保镖把她给抱了回来。
撑着柔软的床铺坐起来,后背的疼痛令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她能感觉到腰上圈了几层纱布,包扎住了伤口。
“小姐,你醒了?”保姆端着一盘医药用品推开房门,她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给宋佳微竖起枕头好让她可以靠得舒服些。
她拆开棉签插入消毒药水里,上前脱着宋佳微的衣服说:“小姐,来看看你的伤口还有没有溢血,给你换条绷带。”
宋佳微缓缓转身过去,解开绑得牢牢实实的绷带,最里层还有些血印。
“嗯,没有大出血,医生替你缝了几针,偶尔会有血丝溢出,是正常情况,我现在替你清洁一下血痂,可能有点疼。”保姆放下绷带,拿起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签替她清洗伤口。
“嘶……”宋佳微吃疼喊了一声,她想起沾了血的娃娃,想起扑在她身上挡刀子的宋立民,她转身抓住保姆的手腕,吓得保姆差点喊出声。
“怎……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了你?”保姆心想,这人该不会被吓疯了吧?
“救我的那位老先生呢?”虽然那天她已经知道宋立民救不活了,但她还心存侥幸,希望有奇迹。
但保姆的话让她如坠冰窖:“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宋老先生已经断气了,我们也是昨天才把你接回来的。”
心里忽然如被刀剜似的痛得咬牙,宋立民为了她一生,就连死,也是为了她。
爸……她甚至都来不及和他相认,来不及让他听她喊他一声爸爸。
保姆掏出宋佳微的手机放在她手心里:“小姐,你昏迷的时候有几个电话,我们不敢随便接你电话,现在你醒了,看看要不要拨回去,我去准备午饭了。”
保姆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颓然地松开手,手机滑落在床上。
眼泪无声地落下,嗒嗒声落在手背上,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视线投向远处的商场,昨天在那里,宋立民大口吃饺子,喝肉汤,吃驴肉火烧,在那里,宋立民给她挑了白玉莲花。
一声声低沉的啜泣从喉头传出,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着,无助地环抱双腿,宋立民的死亡,让她失去了人生的意义,白莲玉佩从颈间露出来,搭在膝盖上。
报应,全都是报应。
如果她不心心念念地要复仇,就不会和刘鑫源合作,如果没有那场合作,刘太太就不会心存怨恨报复她,宋立民就不会为了救她而失去性命。
这一切,都是她自私想要报复沈连华才造成的。
因为报仇,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那这报仇还有什么意义?
宋佳微忽然感到很迷茫,这仇,还有必要吗?
膝盖被泪水打湿,她握住白莲玉佩久久出神。
床上的手机响起,悠长的铃声回荡在房间里,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不想接电话,不想说话,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会。
她越是不接电话,手机的铃声便越发嚣张地响起了,宋佳微厌烦地回到床边,就着伤口缓缓下蹲拿起手机。
是赵逸。
“佳微!怎么几天都不接电话,你受的伤严重吗?人在哪?我马上来接你去看最好的医生!”
赵逸焦灼的声音传来,通过监控他看见宋佳微和宋立民受伤被救护车带走,这几天一直杳无音信,戈城的医院众多那辆救护车也没写是什么医院,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说人已经被接走了,而且走的时候还是昏迷状态,他能不急吗?
宋佳微咬着唇忍住哭腔,但一开口便暴露了她哭过的痕迹。
“我没事。”尽管她尽量把情绪抚平,但沙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赵逸不由得心头一紧,倔强如宋佳微,能让她哭的事,到底得有多残酷。
“佳微,你哭了?”他心疼,他恨自己那晚怎么光顾着吃饭,都没注意到宋佳微的离开,如果他在她身旁,她是不是就不会受伤。
这次差点失去她,让他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要轰轰烈烈地追她,去他妈的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就算她最后选择的不是他,至少他为此努力过。
“……”宋佳微握住白莲玉佩,说:“嗯,有点疼。”
赵逸以为她说的是伤口,忙不迭问:“很疼吗?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接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她只想一个人待会,她要好好想想未来。“好了我会回去的,谢谢担心。”
“你我还说什么谢谢,真的不要紧吗?”赵逸仍不死心,他想亲眼看看宋佳微,看看她到底伤成什么样。
“嗯,没事的。”
“那好吧。”他知道宋佳微的执着,既然她说不用那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对了,救你的人是言旗前总裁,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言旗总裁吗?我是在养老院认识的他,我们是朋友。”她胡诌起来。
“养老院?你好端端的去养老院做什么?”他怎么不知道这档事?
“佳信的慈善项目就是那所养老院,我只是过去看看,没想到认识的会是言旗总裁。”宋佳微想起一句话:当你说了第一个谎后,你就需要撒更多的谎去圆它。
一旁的章竟泽耳朵灵敏,听见宋佳微在撒谎也没拆穿她。
宋佳微在宋立民被家暴之前,根本不知道养老院是佳信的慈善项目,她为什么要撒谎?难道她和宋立民是在养老院之前就认识了?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宋佳微,你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
“原来是这样,宋老爷子为了救你才……下星期他就出殡了,你要去送他一程吗?”那个字,他不愿说出来令她难受。
“我能去吗?我不是什么权贵,怕是连门都进不了。”她想,她很想!
“嗨,有我在没什么不可以,你回来后联系我,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