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人翻了个白眼道:“你没看到那位把他妻子当眼珠子似的疼吗,一秒都不让她离开,我们怎么接近?”
“那不然就把那小夫人抓来,还愁那人不点头?”
青衣男子宛如看智障般看着出声的少女:“若是能在那人眼皮子底下抓到他夫人,咱们何必一路考虑重重?”更何况,他隐隐有种感觉,倘若他们真敢伤害那小夫人一丝一毫,对方可能会将他们全部五马分尸。
那人看起来冷漠不好接近,绝不是普通的主意能达到目的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说真话,请求对方帮忙,不知能不能行呢?
他扭头看了远处马车一眼,那对夫妻已经进马车里了,也不知道他们要去何方,好在目前大家的方向一致,也罢,沿途还有很多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马车里,谭幼灵打了个呵欠躺在丈夫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他说话,然后困意忽然没了,惊讶地道:“那人是你的朋友?”
韩清砚淡淡地说:“曾经的朋友。”
“那他——”她想到他说的话,顿时对青衣男子充满厌恶。“此人背信弃义,简直毫无人性!”
韩清砚说:“现在想悔改,却晚了。”
谭幼灵皱眉:“谁没有害怕退却的时候,可人有心,真是侠义之士,怎么会做出那等背叛之事来。他既然能背叛一次,自然也有第二次。不管此番他是什么目的,我都不许你答应他。”
☆、第五十六碗汤(五)
第五十六碗汤(五)
“放心吧,我绝不会答应他的。”见妻子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韩清砚忍不住笑意,他心中的确是有恨,但他知道,一旦压制不住仇恨,那么他会失去更重要的。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也许忍起来会很痛苦,但为之付出所得到的结果那么甜美,他愿意呀。
见他答应了自己,谭幼灵才点了下头,只是心中对那青衣男子好感全无,甚至想想都厌烦。她问韩清砚:“咱们不能甩掉他么?”
韩清砚抱歉地看着她:“恐怕不能。”
“为什么?”
“因为不管咱们怎么躲,该遇上的不该遇上的,最后都会遇上。”韩清砚现在才算是看明白,他在答应小男孩条件的时候,对方那小胖脸上狡诈的笑是为什么了。
放弃仇恨不是嘴巴上说说的,是要有真实行动的,甚至要在仇人每天晃来晃去的时候都忍住。韩清砚毫不怀疑,即使他们今天甩掉了那群人,明儿个也会再来一次“偶遇”。
谭幼灵无话可说,那孩子看起来天真可爱,哪里像是这么坏心的。
两人相拥而眠睡了一夜,期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第二日他们也如常上路,那群人虽然跟着,却没有任何来打扰的意思。
因为昨天是在野外过夜,所以一经过一个城镇,韩清砚便带着谭幼灵进城去了,找了家看起来很干净的客栈休息,反正也是快下午,恰好在这住到明日天亮。
谭幼灵先是洗了个澡,她很爱干净,一天不洗澡就觉得身上全是灰尘。结果洗到一半韩清砚就以节省时间为由硬是要进来一起洗,最后时间没怎么节省,天倒是都黑了。她有点不高兴,本来说好出去走走,现在倒好,每天除了在马车上就是在客栈里,还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了?
韩清砚知道自己占了便宜,连连赔不是,好在小妻子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姑娘,三言两语便被哄得笑逐颜开,韩清砚也笑了,牵起她小手,问她走不走的动。
谭幼灵一听,不开心道:“走不动的话,你背我么?”
“背呀。”韩清砚理所当然地说。“我把你弄的走不动路,自然要我背你。”说着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背,“要上来么?”
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她上去她可没这勇气。虽然天色已晚,但外头街道上还是有许多行人,到时候被人瞧见了该多难看啊。所以她只是趴到他背上,笑嘻嘻地说:“你把我背到客栈门口。”
韩清砚才不在乎这丢不丢人呢,他背自己的妻子,关别人什么事?只是这让他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容一直没褪,刚出房门,迎面便遇上与他们在同一家客栈打尖的那群青年侠客。韩清砚根本不在乎他们,谭幼灵也不在意,反倒是这群侠客,瞧见那位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透着淡漠的绝世高手,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背一个女人,还笑得那么开心,都惊呆了。
这、这哪有男子汉大丈夫,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的?就是他们江湖儿女也不曾如此放浪形骸呀!
唯独一个姑娘眼露欣羨,再瞧韩清砚的眼神也不对劲儿了,这种看起来冷酷无情却又对自己的女人极其温柔的男人,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谁不想要这样的男人啊,又强大又威严,还只对自己一人温柔。
只是这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眼睁睁瞧着韩清砚背着谭幼灵出去了,几人商量了下,也跟了上去,他们不怕别的,就怕韩清砚突然离开,那以对方的功夫,他们如何追得上?
谭幼灵不是第一次逛集市,但距离上一次和夫君一起,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挽着韩清砚的胳膊,好奇地看着周围一切有趣的事物,瞧到个卖糖糕的老婆婆,还买了一块,老婆婆见她虽然蒙着面纱,却是眉眼如画温柔似水,说话甜甜的又有礼貌,不禁心生喜爱,硬是没收那几文钱。
道谢后,谭幼灵坐在摊子上捧着糖糕小口小口吃起来,老婆婆手艺很好,她吃到美味便觉得十分满足。韩清砚看着她吃,不时伸手给她拭去嘴角糖渣,然后把她吃剩下的塞进自己肚子,离开的时候还悄悄在老婆婆收钱的罐子里投了一锭银子。
夫妻二人谁也没管不远处跟着的那批人,完全把他们当成了苍蝇。不能拍死,对方铁了心要跟,上天又注定让他们相遇,那就只好无视了。
谭幼灵沿途是看见这个想吃,看见那个也想吃,总之她每种都只买一点,自己尝几口,剩下就都给了韩清砚。一路逛到一座石桥,也差不多吃饱了。
石桥下的河里有许多花灯,桥上有不少人,桥头那里有个卖面具的老伯。谭幼灵喜欢一个脸谱的,缠着韩清砚给自己买。
她要买东西,他哪有不答应的。
买了面具,她想把面纱解下来,韩清砚无奈,好在周围热闹,也没人注意,便帮她解开脑后面纱,拿着脸谱面具研究了几秒,给谭幼灵戴上。
这下除了亮晶晶的水眸,韩清砚是什么也看不着了。
他们谁都没看见,不远处那几个人惊艳的眼神。
先前见他们夫妻二人面具面纱从来不离脸,还以为是有什么隐疾,虽说露出的眉眼极其好看,但真正美貌之人,哪有害怕露脸的?也就是凭这个,几个女子才对谭幼灵心生优越,她们都是名门正派出身,个个美貌过人,虽说谭幼灵被她夫君宠得厉害,可貌若无盐,又有什么好骄傲的?
就是刚刚那几秒钟,韩清砚给谭幼灵取下面纱,她们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是有天仙般的美人,见之令人形秽。
谭幼灵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出其不意地发出怪声,双手成爪突然吓唬韩清砚。韩清砚哪能被她吓到啊,不过他就迟钝了一瞬间,立刻做出被吓到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拍拍自己胸口,佯作不快:“灵儿,你吓到为夫了。”
谭幼灵笑嘻嘻地抱着他的胳膊,问:“很吓人吗?”
其实这面具做得很是粗糙,哪里吓人,但韩清砚仍然给面子地点头:“乍一看,的确挺吓人。”
“那好,我戴着不拿下来了。”谭幼灵得意地说。“晚上看你怎么欺负我。”
闻言,韩清砚很想告诉她这个想法很天真。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也别有一番乐趣,竟什么也没说,只有嘴角的笑容显得格外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