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负她,这世上叫她不开心的人最后都死了。
兰斯握紧拳头,他看着雪脖子上的指印,刚才,哪怕她再慢一点,他就会活活把她掐死,绝不留情。可是……他低头看向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臂,说:“你下手可真狠。”
“说的你好像很温柔一样。”雪拨开衣服,露出完整的颈项,她咳嗽了两声,伸手把掉在地上的发簪捡起来,着迷地看着上头的血迹,然后眼睛盯着兰斯,用粉色的舌尖将上面的鲜血舔入口中,最后再慢条斯理地将头发挽起来。
站起来后发现手边还有一个搪瓷娃娃,那是真正的雪喜欢的,为了讨她欢心,兰斯总是会收集各种各样地给她玩儿。
可惜人死了,这些破烂东西就不值钱了。
她当着兰斯的面,将最后一个搪瓷娃娃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第五十八碗汤(四)
第五十八碗汤(四)
兰斯是真的很生气,也是真的很无力,他只能把火气撒到赫斯特身上:“我不是让你看好雪小姐吗?你就是这么看着她的?”
赫斯特连忙请罪:“公爵大人请恕罪。”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他又能怎么做?说到底他只是个管家不是公爵大人本人啊,以前他看着雪不爽还能明里暗里让人收拾她,可现在对方动不动就让他伤筋动骨的,他不想当个废人啊,不能打不能骂,现在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了,说句不好听的,雪小姐比公爵大人更像是这古堡的主人呢!
“废物!”兰斯踢了赫斯特一脚,怒气冲冲地说:“还不去叫医生!”
“是!”
医生很快就来了,看到兰斯手臂上的伤也是大惊失色:“尊敬的公爵大人!是谁有这样的胆子竟然可以把您伤成这样!这件事我一定要禀报女王陛下,让女王陛下为您做主,并将凶手找出来狠狠地处罚!”
赫斯特听了在心里猛点头:没错没错,狠狠地处罚!
可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下一秒公爵大人竟然说:“你想多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伤的。”
“自己……不小心?”医生惊愕不已,“可是这个角度……”不可能是自己伤都呀。
兰斯觉得他很吵,就飞过去一眼:“你听不懂吗?我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是。”
“出去后,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兰斯见医生点头,这才神色复杂,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替雪掩盖这件事情,刺杀贵族,这可是要判处死刑都罪名,但他却下意识地为她掩饰了,这算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不识抬举的女人,确实应该吃点苦头,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心底这么想,兰斯却知道这对雪来说根本没用,她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做事随心所欲,对付一个不怕死也不怕活的人,他又能怎么办?最重要的是,雪很清楚他不会让她离开,即使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欺骗,但那些日子里在一起是真的,情深意重也是真的。不过是套上了一个虚假的外壳,于是就都变成了假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留着雪做什么,按理说她没有了那张脸,就没有了价值,如果是过去的自己,早就把她丢出去了,又何必——兰斯神色不定,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改变着自己,也许是他从没意识到,却一直存在的。
医生嘱咐要经常换药,赫斯特准备给他换药的时候被兰斯一脚蹬了出去:“去把雪小姐找来。”
赫斯特一听就心里苦,但身为执事的素质让他仍旧面无表情地应是。他小心翼翼地去到雪的房间,敲了两下门,里头让他进去了才敢推开。
雪盘腿坐在床上,手上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见赫斯特走进来,就眯起一只眼睛,作势瞄准。赫斯特被吓得心脏险些骤停,雪停了动作,发出一声嗤笑:“胆小鬼。”就这样也还敢自称高贵。
死亡才不在乎谁高贵谁卑微呢。
赫斯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还是尽量维系着自己身为管家的尊严,他微微躬下身对雪说:“雪小姐,公爵大人唤您过去。”
“不去。”
“雪小姐——”
“我说了不去,你耳聋了吗?”雪冷冷地看着他,手一甩,匕首破空而来,直直扎入赫斯特耳边的门框里。她眼神阴冷,“再不滚,你都胳膊是想再断一次?”
赫斯特吓得转身就跑,一点优雅姿态也无。
兰斯得知后又是气得脸色铁青,他让人把药箱拿起来,怒火滔天地朝雪的房间走去,她仍然坐在床上,面前摆着十几根颜色不一做工却都很精致的簪子。和真正的雪一样,她们都是很喜欢东方文化的人,盘头发都用簪子而非发夹,兰斯一进来就瞧见她神色认真,可是他站了好一会儿,他不主动开口,雪也不主动开口。最后为了寻找话题,他问道:“在干什么?”
“看哪一根能更有力更迅速地直接杀死你。”雪回答的也很干脆,还抬头对他笑。“这样你就不会再来烦我了。”
“你觉得我是在烦你?!”兰斯不敢置信地重复。“你刺伤了自己的男人,不知错也就算了,还想再来一次?”
听到“你的男人”这四个字,雪似笑非笑地看他:“我的男人可不会想掐死我。”
她身上的睡衣松垮垮的,兰斯的指印还在上面,因为时间过去,通油然而生一股寒气,他抿了抿唇瓣说:“为什么不让医生给你看?”
“为什么要他看?又不会死。”雪拿起一根簪子在自己手臂的关节穴道处逐一比划。“这样我才能记得清楚些,你为了一个死人留下来的破烂东西,想杀死我。”
兰斯沉声说:“那不是破烂东西。”
“那就是晦气东西。”雪笑。“死人的东西可都带有诅咒,我帮你毁了,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我看你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兰斯拍案而起,可发火了又觉得没意义,因为雪根本不怕。她何止是不怕,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她摸透了他的脾气,在她自己毁容之后,他是绝不会再对她动手了。最后兰斯也只能用最基本也最愚蠢的办法来试探她:“三天后我会由女王示意,邀请众多贵族小姐前来城堡并举办舞会,很有可能会从其中挑选我未来的妻子人选,也就是未来的公爵夫人。”
他也不知道说这个给雪有什么意义,其实从理智上来讲,他应该再冷静些,根本不让她知道,因为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他闹脾气的。然而看着这样的雪,兰斯却已经口不择言了。只要他能看到一点点雪对他的感情,他都会高兴起来。
虽然不一定能改变最后的结果,但他肯定会有所不同的。
雪摆弄着发簪,等兰斯说完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抬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赫斯特敢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喜怒不形于色的兰斯大人这么愤怒过。害怕成为兰斯大人发泄怒火的炮灰,他很机智的低下头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被发现从而惹来麻烦,心里则对雪的不怕死等级又有了新的认识,以后只是供着估计都不可能了吧,这简直都是避让着走的地步了。
兰斯的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最后他愤怒地起身,赫斯特连忙过来拎起药箱追了出去,尊敬的公爵大人,您还是没有换药啊!
至于雪,她仍然玩着她的簪子。
说实话她其实是不太喜欢簪子的,盘头发确实是好看,但太不实用了,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会变成疯子,还是皮筋比较好。不过对于高贵的兰斯大人来说,皮筋绑头发有辱他的品味,虽然她也没看出来他究竟有什么值得称颂的品味。
兰斯说话算话,第二天城堡里就开始布置了,听说这一次全国叫得上名头的淑女小姐都会前来参加这次晚宴。对兰斯觊觎已久的可不只是未婚的小姐,还有许许多多已经结婚的夫人。她们当然不会幻想能够嫁给兰斯,她们来只是来物□□人的。因为这种高贵的舞会,前来参加的可不止女性,还有许许多多出色的男人。
每个人的婚姻其实都名存实亡,包养情人已经成了贵族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而如果能做兰斯公爵的情人,那才真的是幸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