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绾绾并不知道章飞白是因着上回帮她,被王正卿撵到庄上的事,这会听得章飞白不在府中,寻思了一回,倒认为现下不宜太过嚣张,待章飞白回了府,寻他问个计,央他再帮忙一回,不定就得了王正卿的心,气着了甄玉呢!
那一头,王正卿满腹疑虑,却不忙回书房,只跟着甄玉到房中,两人坐下说话。
甄玉见王正卿欲言又止,便问道:“三郎有什么要问的?”
王正卿叹息道:“ ,你到底还有多少才艺是我不知道的?”
甄玉和王正卿对视,正色道:“三郎,假如我身为男子,绝不比你差,你信不信?”
“信!”王正卿点头道:“从前只觉你爱吵爱闹,太过无理,这会想起,你这样的,若安份待在后宅,只作着寻常妇人,反不正常了。”
甄玉寻思着,以后要对付安慧分主,要帮助九江王,皆不是容易的事,一介后宅妇人,是插不上嘴的,就是说什么作什么,也不定能让王正卿认可,只有这会表现出不同来,表现出才华来,以后说话,才能得王正卿重视。
但这表现,又不能太急,须得一步一步展现。且,也得让胡嬷嬷和立夏等人适应,适应她们的主子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只要学过的,现下拣起来,便能胜人一筹。
据胡嬷嬷说,原主本也是一个极聪慧的,只是太过心重,才会多疑多病。
王正卿终是道:“曲为心声,你身为女子,却心有志向,这般的,如何能够畅怀? 啊,只怕你是投错了女胎。”
甄玉垂首,隔一会道:“三郎,让我当你谋士可好?相信我不会比章飞白差的。”
王正卿不置可否,却是伸手摸摸甄玉的头,良久才道:“不好!”我娶的是妻子,可不是谋士。
甄玉一听急了,拍开王正卿的手,哼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折腾你心爱的妾侍们。”
“你现下不是天天在折腾她们?”王正卿笑得奸滑,“你越折腾,她们反倒越 ,偶然见了,个个人比花娇,可不是怪了!”
甄玉一想也是,自己不舍得她们吃苦,天天好肉好菜供养着,好衣裳穿着,好首饰送过去,她们可不是活得滋润极了?不对不对,这些妾侍们,虽然说是王家的,也算是自己这一房的人,但到底还是王正卿的妾侍,自己帮他娇养着侍妾,所为何来?
王正卿见甄玉不说话了,又有些不忍心,道:“我书房那儿有许多不常见的孤本,若闷了,何防过去拿几本看一看。”
书房重地,向来不许妻妾随便进出的,但 么,让她进出倒无防。王正卿隐隐觉得,自己这位妻子的才艺,可能还不止于此。一时感叹:甄榜眼啊,你家师妹可不输你半分啊!
说着话,因见天晚了,甄玉便赶王正卿道:“还不回书房?我被你家妾侍闹了半晚,也困了,熬不住了呢!”
究竟是谁闹谁啊?王正卿轻笑,现下倒不觉得甄玉无理取闹,反觉得她这样说话,另有一份可爱之处,一时执了她的手,放在嘴边一亲,接着放下,迅速转身走了。走时难得还心跳了一下,俊脸红了一红。
甄玉被他一亲,待反应过来,却是迅速进了帐内, 胸口深呼吸,有些心乱。
另一头,添香却是天天打探章飞白的消息,这一天便来禀报田绾绾道:“姨娘,章公子回府了,在外书房中呢!”
田绾绾大喜,令添香再拿银角子赏通风报信的看门婆子,一面嘱道:“你寻个机会溜出去,见着章飞白时,递个话,只说我现在府中,三爷却一直安歇在书房,他听着自然会寻机来见我一面。”
添香有些犹豫,小声道:“姨娘现下不是歌姬了,而是三爷的姬妾,再见章公子会不会不妥?”
田绾绾叹口气道:“虽则只进王家几天,却似度日如年,再不想法笼住三爷的心,让他进房,我在王家,只怕再无立足之地,更不要说……”
添香一听田绾绾的话,忙应了下来。
田绾绾又打探王正卿的行踪,问得已回府,正在书房中,便有些坐不住,再三寻思后,终是狠下心,不对自己狠点,怎能引三爷留意,怎能气着那贱妇?因吩咐添香道:“走,到三夫人房中请安!”
“这么晚去请安?”添香不解。
田绾绾也不与她解释,已是重新对镜整妆,准备出门去了。
甄玉这会正歪在床上看书,一边问立夏道:“三位姨娘都安份么?”
立夏答道:“夏姨娘这几日忙着学画画,又在外间淘了几本书,抄抄写写的,忙得很,看着却是想学三夫人写剧本。”说着忍不住笑了。
甄玉也笑了,忙着学习呀,这个好。
立夏又说周含巧道:“至于周姨娘,却是忙着学双面绣,起因是上次老夫人生辰时,有人送了双面绣屏风,老夫人喜欢,令人收着,一时想起周姨娘最擅长针线,喊她过去观摩了一遍双面绣,让她学着点。周姨娘一听,不敢怠慢,这些时候就一直跟绣娘讨论着这些针法的,也是不得空。”
甄玉点头,这两个算是比较贴心和省心了,现下只剩下那个刺头的田绾绾了,若也收服了,这府中也就安宁了,不会拖王正卿的后腿。
说起田绾绾,立夏立即不屑了,俯在甄玉耳边道:“镇日拿乔,指使这个指使那个,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又让丫头进进出出的,和守门的婆子嘀嘀咕咕,不知道要搞什么?”
甄玉一笑道:“自是打听三爷的行踪,这个也理解。”说着微微侧脸,避开立夏凑近的嘴唇……唉,这丫头就是不知道避嫌,每次说话凑这么近。甄玉有些小无奈,正要暗示立夏几句,却听外间半荷的声音道:“大半夜的,姨娘来请安?稀奇了!”
“咦,是田姨娘来了!”立夏站直身子,听了听声音,回头朝甄玉道:“三夫人,要不要赶她走?”
“美人有心,怎能拂她的好意?放她进来!”甄玉乐了,正闷着呢,有人来解闷岂不是好?
田绾绾领着添香进了房,向甄玉行礼问安,又细声道:“却是做了一些点心,特意拿来孝敬夫人的。”说着令添香提了食盒,揭开给甄玉瞧。
甄玉略瞧一下,见是厨房平素做的那些点心,知晓她不过到厨房顺手要的,并不是亲手做的,一时也不揭破,只笑着喊她坐下,又让立夏去倒茶。
田绾绾忙拦立夏道:“不敢劳动姐姐姐,奴家自己去倒就是。”
“怎么,姨娘怕我在茶中下毒么?”立夏看不惯田绾绾,有些没好气。
田绾绾忙道:“姐姐误会了。”说着便不再相栏。
立夏出了房门,跟半荷道:“要是有泻药的话,真想放点给那田姨娘尝尝。”
半荷知道立夏是气不过,说的气话,一时道:“三夫人都不理论,你气什么呢?”
立夏又哼一声道:“倒茶给她喝,她也配?”说着叫过一个小丫头,“去,把你们往日喝的粗茶,倒一碗过来!”
小丫头仰脸道:“立夏姐姐要改喝粗茶了?”
“让你倒就倒,废话什么?”立夏喝斥小丫头。
小丫头一溜烟去了,很快端来一碗又浊又浓的茶,递到立夏手中道:“泡了半日的,味道可浓了。”
“这个好,最宜那个田姨娘喝。”立夏接了碗,转身进了房,却见田绾绾半坐在床边,正给甄玉捶腿,一时不由一愣,好嘛,这就 了?
田绾绾见立夏端了一碗茶进来,也是一愣,这是给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