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有野心之人,如今天盛日益强大,已是有一国独霸之势,东流被吞并,西华一直在天盛掌控之中。中紫和天盛联姻,南沙亦有天盛驻兵,天乾和天宙已然是被包围之势,两国联手也算在情理之中。
“夜倾和苏华楠都非等闲之辈,这两人拧在一起,你倒还笑的出来。”旖滟不由嗔了凤帝修一眼。
凤帝修却一笑,双眸微眯,道:“此联姻之策还是为夫令人献给苏华楠的,如今事成,娘子说为夫是不是该高兴?”
旖滟一愣,随即却也明白了凤帝修的意图,苏华楠和夜倾皆是野心勃勃之辈,又皆霸道惯了,天宙和天乾更是实力相当,两人在一起,虽是相互依托,但定然也互生防备,互生兼并之心,苏华楠和夜倾之间并无感情。两人结为盟友,一强一弱才有利于和谐,若双方皆强,只会内斗不止,结盟成为结怨。
旖滟不由为凤帝修这大胆的一计而惊艳,片刻方道:“你倒真敢想,万一天宙和天乾真相亲相爱,我看你如何应付。”
凤帝修却不置可否地一笑,道:“那倒也便利,朕刚好一锅端!”
两日后,旖滟下晌陪着凤帝修于书房批阅奏章,紫儿却禀报道:“皇上,娘娘,莫丞相请见。”
紫儿口中莫丞相说的却是莫云璃,这一年来,旖滟多半四处转战,莫云璃却也带着楼青青跟着旖滟四处的跑,楼青青本便是被保护的过好,这才经受不住打击,这一年来她跟着旖滟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心胸开阔不少,眼界也高了极多,又有旖滟心理治疗和催眠治疗,她的癔症已康复。
而自旖滟住进皇宫,莫云璃便不曾前来拜见过,前两日刚刚传来天宙和天盛要结亲的消息,今日莫云璃便请见,可见他八成也不看好此事,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华楠与虎谋皮,葬送了天宙,多半是来辞行的。旖滟和凤帝修对视了一眼,凤帝修却道:“为夫巴不得他赶紧走呢,滟滟难不成还担心为夫会强留下他?”
旖滟笑吟吟地摇头,道:“我是怕夫君放走了莫云璃,朝堂上那群老东西又来烦夫君。”
言罢,她才冲紫儿道:“去请莫丞相进来。”
片刻莫云璃一袭青衫缓步而来,进了大殿果也不多寒暄,便辞别道:“璃离国经年,家母甚为想念,故此来向皇上,皇后辞行。”
莫云璃当日离开天宙乃是为避英帝驾崩前欲令其为皇夫之意,莫家在天宙势大,又世代为相,不少大臣亦暗中支持莫氏夺权,莫云璃从无此心,故此,之后天宙内乱,他也一直避于国外。而如今天宙内乱已平,苏华楠已稳坐龙椅,天宙向天盛宣战,莫云璃却不能再滞留天盛,不管如何,他在天宙尚有他的族人,更是他尽忠的母国。
他和旖滟之间不过私情,在家国面前,私情总是要让步的。旖滟也明白这一点,并不多言相留,只含笑道:“欢迎莫大哥下次再到我天盛做客。”
莫云璃含笑点头,又瞧向凤帝修,道:“若然在战场上相见,璃不会客气,在此先向皇上致歉。”
凤帝修却不过轻哼一声,懒洋洋地道:“如此最好,朕早瞧你不痛快了。”
莫云璃晒然一笑,旖滟却冲紫儿道:“拿酒来。”
待紫儿捧着酒杯酒壶过来,旖滟亲手斟酒,递给莫云璃,道:“本宫谨以此酒给莫大哥践行了。”
莫云璃接过酒杯,旖滟便含笑将酒送至了唇边,正欲一饮而下,却只觉一阵反胃,登时便没忍住干呕了一下。凤帝修原本见旖滟还以酒践行,便有些不以为意,此刻见她如是,直惊地一跳而起,忙扶住了旖滟,惊声问道:“怎么了?”
他说话间手指已把上了旖滟的脉门,一瞬,俊逸的面容上惊慌之色敛住,剩下的却是满满的呆愕之色。旖滟原本便是一瞬难受,这眨眼间已感觉全无,见凤帝修不言语,只以为他是担忧所致,便笑着道:“我好好的,就是反胃一下,哪里值当你如此。”
凤帝修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只怔怔地转头瞧向莫云璃,道:“她……她这是喜脉吗?你快来把把看!”
莫云璃亦是懂医之人,早在见旖滟反胃时,他的心便缩了一下,此刻再瞧凤帝修的反应,如何不知旖滟这定然是有喜了。堂堂邪医谷主,又岂会连区区喜脉都诊断不出,还要他人代为确定。平日凤帝修恨不能他离旖滟远远的,如今倒请他为旖滟把脉,可见其心中的惊喜之大。
莫云璃心头泛苦,面上却并不显,上前一步,轻搭指在旖滟皓腕之上,片许笑着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天盛马上便要有位小皇子了。”
旖滟和凤帝修大婚已有一年有余,但两人聚少离多,便也一直未曾有孩子。旖滟前世又是那般孤绝的性子,如今虽得遇凤帝修,嫁给了他,然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做母亲。此刻听闻莫云璃的话,也不觉有些呆呆愕愕起来,抬手抚上小腹,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升起。而凤帝修已露狂喜之色来,忙扶了旖滟,道:“滟滟快坐下,慢点。可还难受?”
莫云璃见此,唇际笑意渐转怅然,未再多言,悄然转身出了大殿,外头阳光正好,他却觉不出多少暖意来,半响他方喃声道:“这样也好,也好……你要的不就是她幸福吗,能在临别之际得到这个消息,该高兴才是啊。”
苏华楠被娇养长大,性子颇有些刚愎自用,莫云璃归国,却并能劝阻她于天乾联姻的圣意,五月初天宙女帝于天乾皇帝在文城举行了大婚,随后不过三天,便两国便联手出兵,直压北境,于天盛大军拉开战线。
凤帝修亦于五月誓师出兵,御驾亲征。旖滟原是想随军出征,令青王凤意扬临朝监国的,奈何因有孕在身,便由不得她再任性行事。凤帝修出征之日,旖滟亲自为他着上甲衣,于城楼上目送大军浩浩荡荡,卷起漫天尘土渐渐消失在天边。
天盛国于天宙天乾的这场战事打的如火如荼,自夏日一直打到翌年春,中紫和南沙也先后参战自西面和南面夹击天宙天乾两国联军。
天宙天乾虽联姻结盟,然匆匆结盟之下嫌隙众多,加之朝中一直有两帝夫妻感情并不和谐的传言,故此结盟并不稳固。两军也并不能做到真正的合二为一,一致对敌。故此双方虽胜负皆有,然战线却还是向南推进了不少,天盛到底占着胜的一方。
至天盛昌乐二年春,天盛昭帝于天宙天乾大军对阵于双尾河一带,天宙兵马大将军楼沧慕因念天盛皇后对其妹的救治之恩,尚未交兵便退兵三里以示恩情。这三里原不算什么,并不能影响战局,然天乾的左军大将军冯峰却因和楼沧慕嫌隙多时,借故小题大做,指骂楼沧慕有通敌之嫌,天宙兵勇不忿主帅被侮,竟是和天乾左军发生了械斗,这场兵变虽很快被镇压了下去,然则却坏在那冯峰在这场兵变中丢了小命。
冯峰乃是天乾丞相冯彰之独子,冯彰率百官向夜倾施压,夜倾为安抚百官又向苏华楠施压,苏华楠对楼沧慕退军一事也多有不满,心生猜忌。虽有莫云璃等大臣极力反对,然其还是罢了楼沧慕统兵大将军一职。
楼沧慕的离开,使得天乾天宙大军节节败退,铭山大捷更是歼灭敌军二十余万精锐。却于此时,天盛的皇后,于惜颜宫中诞下了小皇子。
昭帝在军营闻得此讯大喜,御笔一挥赐名为铭,言此子乃天盛福星。又两月,天宙皇帝苏华楠也到了分娩之时,却不想其进了产房,虽亦诞下皇子,可却因雪崩而再未睁开眼睛。
天宙失了女皇,登时朝野大乱,夜倾却以皇子父皇的身份欲拥立未满月的皇子为帝,自己临朝听政。如此,天宙和被天乾吞并别无二致。天宙百官自不愿意,眼见便是一场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