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管家应了,出了院门,心下权衡一下,复又去书房见宋景曜,把潘灵玉想接人进王府的事说了。
宋景曜挥挥手道:“她要用自己人,明儿帮她接来就是。”
待郑管家告辞走了,原本在书房陪着宋景曜说话的长吏顾正青一脸若有所思。
顾正青原本是宋景曜的陪读,因他才能出众,极有谋略,和宋景曜又是自小儿的交情,进了王府当长吏后,极得宋景曜重用,在府中颇有地位。
宋景曜今日回府后,进了书房,便把殿上发生的事一一跟顾正青说了。
顾正青这会斟酌着言词道:“王爷在殿上助了潘娘子一把,这倒无可厚非,但接了潘娘子进府,却怕惹来话柄。之前潘侍郎上过折子,说立太子当立嫡当立长,不管是谁,都认为他是为王爷说话,也认为他是王爷的人。现王爷接潘娘子进府,这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王爷和潘府有勾结么?一旦圣上心下不快,可就……”
宋景曜打断顾正青的话道:“正青,本王今日愿意助潘娘子一把,看的,并不是潘侍郎的面子。”
他站了起来,负着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长长叹了口气道:“自母后去后,本王在宫中过的什么日子?落了两回水没有死,那回还出现毒饼子,亏好殿中养的白猫舔了一口,僵了身子,本王才……”
“宫中那会,还传有谣言,说本王克父克母,父皇越加不愿意见本王。本王还以为活不到成年了。”
“熬着熬着,终于得以封王爷,搬进齐王府中,但依然日日担惊受怕,不能安寝。每回进宫,见着父皇和那对母子,忆及前事,从来都壮不起胆子,只想着这条命保得一日是一日。”
“这一回,威武将军和杨飞翼立了战功,他们又是卫贵妃的人,那边如虎添翼,再看本王这边,更加势单力弱,上了殿,声息更低了。”
宋景曜说着,转过身来,看着顾正青,眼神有了亮色,“今日,本王在殿上瞧着潘娘子为了和离一事,当面反驳父皇,喝骂威武将军,揭穿杨飞翼和宋流芳的面目,何其有勇有谋?她一个小女子,为了保命,可以孤勇成这样,本王自愧不如。”
“本王将她带进王府中,可以时时告诫自己,一个小娘子能做到的事,本王也可以做到。”
“另,本王欣赏她,愿意助她一把。至于惹来话柄……”
宋景曜一摊手,“你道本王不助潘娘子一把,那对母子就寻不着话柄了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顾正青听毕,轻轻抚掌道:“听王爷这番话,似乎已下决心搏斗一番?”
宋景曜点头,“潘娘子重病未愈,都能奋勇搏斗,为自己挣得一条命,本王岂能坐以待毙?”
顾正青闻言,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王爷想通了便好。改日,我得谢谢这位潘娘子,亏得她,王爷才有了斗志。”
这一晚,府中众人皆在打听潘灵玉的来历,至晚膳过后,便打听出来了,免不了讨论几句。
梅院几个丫头听闻潘灵玉年已二十五,育过一对儿女,现是和离妇,自也讨论了几句。
因王府还没有主母,四个大侍婢日子过得逍遥,私底下说话也没有忌惮。
花容当下取笑道:“还以为什么贵客,原来是一个弃妇。”
琴心嘘众人道:“你们倒别小看人家弃妇,她虽有病容,又有年纪,但眉眼姣好,养一养说不定是绝色小娘子,一样能迷惑人呢!”
采春和揽月失笑道:“一把年纪了,能迷惑谁?管事们么?”
正取笑着,早有小丫头跑来道:“姐姐们,王爷从书房出来了!”
因今儿轮着采春和揽月守值,她们闻言,忙忙站起,准备过去明月院侍候宋景曜。
两人到了明月院,忙着传水,铺床展被薰香,忙忙碌碌。
待她们弄好一切,却不见宋景曜的身影,一时忙喊进小丫头,让小丫头去瞧宋景曜往何处去了。
不多会儿,小丫头跑来道:“书房侍候的人说,王爷往竹院那边去了。”
采春一怔,“大晚上的,去竹院?”
揽月脱口道:“是去看望潘娘子?”
两人话音一落,不由面面相觑。
一个弃妇,值得王爷这样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