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大早,她就被他吵醒。
“宝贝,醒醒,别睡了,赶紧把那老太婆打发走,妳再睡。”
他知道,她初夜之后,一定是累得要命,他也舍不得这么早就把她折腾起来,可是照规矩,今天是她认亲的日子,自己那一大家子人都在厅里等着她,若是让她睡懒觉,肯定会落人口实。
尤其是家里那老妖婆,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她被他吵得心烦,哼哼唧唧地不乐意起来。
他见到她这副小懒猫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大手伸进她的被窝里,“宝贝,妳若是再不起来,我就……”
她听着他的声音,就像被电到似的,嗖一下坐了起来,一把将他的大手从自己的被窝里拽了出来,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满脸通红地啐道:“你这个大色狼,出去啦!”
他得逞地笑笑,凑过去,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快点,我在外边等着妳。”
她懊恼地瞪着一双金鱼眼,眼底下有着明显的淤青,这个混蛋,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连着折腾了她好几次,害得她那个地方痛得要命,就算最后他善心大发地给自己上了药膏,还是觉得不舒服。
而且,她觉得两条腿跟转了筋一般,腿肚子疼得受不了,她都不知道今天自己能不能走路。
过了一会儿,曲氏和江惋若身边的管家妈妈便领着几个丫鬟进来帮她穿衣裳,服侍她盥洗。
她之前从来都没让人服侍过自己穿衣裳,可是今天却是个例外,第一是因为初来乍到的,衣裳什么的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二来是因为江惋若身边的管家妈妈要将她床上那条沾了血迹的白绫子拿去给江惋若看,以证她的清白。
所以她只好强忍着心头的羞意,让丫鬟们服侍了,又用妆掩了自己眼底的淤青。
便由慕容羽陪着,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坐满了人,正中间的位子坐的是嘉郡王慕容宁和孙老夫人。
慕容家除了慕容宁夫妇之外,另有四子三女,长女慕容凝香、次女慕容沉香、二儿子慕容临都是孙老夫人所生,而长子慕容辉、三子慕容野和三女儿慕容晚香都是已故的君老夫人所生。
此外,慕容宁还有一名小妾,姓房,人称房姨娘,也给他生了儿子,行四,名叫慕容佑,进士出身,外放了个五品的巡抚,并不在家中。
房姨娘早逝,当初是难产而亡,一直是君氏将慕容佑抚养长大。君氏夫人是个精明又厚道的人,待他极好,慕容辉也十分友爱他,所以和慕容辉之间感情十分深厚。虽然慕容羽这桩婚事比较急,但是依然打发了妻子木氏带着两个儿子赶了过来。
而慕容辉除了正妻江氏之外,还有吴氏和兰氏两名小妾,江氏生有一子二女,长女名叫慕容文萱,已经出嫁,次女慕容文英,儿子便是慕容羽。吴氏生有一子,名叫慕容博,兰氏生有一女,名叫慕容文静。
慕容家的老三名叫慕容野,领兵镇守西北,不过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三品官以上的,男子在外为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老婆嫡子都不能跟着,都得留在都城,所以慕容野虽然不能回来参加侄子的婚礼,但是三夫人却在。
而慕容野此人比较风流,除了正妻钱氏之外,便是在都城就有八个小妾,这八个小妾都是他在边关收下的,全都给他生了孩子,然后被他从边关送回来的。
就是这些,还不包括已经得病死了的。
“新娘子来了。”江惋若身边的管家妈妈走了进来,笑着说。“请新娘子给各位亲友奉茶!”
便有丫鬟将一杯茶递给顾清梅,另一个小丫鬟将拜垫摆到慕容宁的面前。
顾清梅和慕容羽双双跪下,接了茶,按规矩双手举过头顶,“请祖父用茶!”
慕容宁笑呵呵地将茶一一接了过去,说了句“乖”,然后便将两个红包放到一旁云深捧着的托盘里。
顾清梅又接过曲氏递过来的一双鞋,鞋子放在托盘里,她双手将托盘举过头顶。
按照规矩,新媳妇过门之后,要给公公婆婆送鞋子,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女红。
当然,顾清梅没有做鞋的本事,这鞋都是买的。
慕容宁笑呵呵地让身边的丫鬟接了。
二人起身,又来到王妃身边跪下,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规规矩矩地说:“请祖母用茶。”
王妃却没有伸手接茶,而是开口道:“妳进了慕容家的门,从此就是慕容家的媳妇,对于慕容家的规矩可一定得守好。虽然羽哥儿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你们可以单过,但是每日的例行请安却不能免。”
顾清梅一听,自己才刚进门,这位老太太就给自己下马威,忍不住心里有气,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慕容羽笑道:“祖母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这将军府离家里至少也得半个时辰的路,一来一回就得一个时辰,您日日叫她过去请安,我这府里的家务谁来负责?”
王妃顿时就勃然大怒,“羽哥儿,你媳妇才刚过门,你就惯得她如此没规矩,日后还不得被她欺到头上去?”
慕容羽冷冷地一笑,“她是我媳妇,我乐意让她欺负我!”
说着,他伸手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重重地丢到王妃身边的茶几上,又拿过顾清梅捧在手上的茶,也重重地丢到茶几上,然后扯着顾清梅站起身,“不是儿子没大没小,实在是祖母倚老卖老,我媳妇才刚进门,就想着给她下马威。如今我们可是新婚,她若是怀了身孕,还日日去府里请安的话,回头路上颠簸伤了胎,误了我的子嗣可怎么办?”
王妃顿时就气得一拍桌子,“辉哥儿,你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居然这么没规矩!”
一旁端坐的二夫人刘氏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乜了一眼江惋若后,语带嘲讽地说:“大嫂,你们家羽哥儿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王妃都敢忤逆。”
江惋若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象征性地开口道:“羽儿,怎么跟你祖母讲话呢?没大没小!”
二夫人又是一声冷哼,“大嫂可真是会教儿子,忤逆王妃,只是这么随便的斥责一句便算了,要是我们立哥儿敢这么跟王妃说话,看我不大嘴巴子抽死他的。”
慕容羽的二姑妈慕容沉香也在座,一身华贵的妆扮,大红色遍地洒金的镶毛褙子,衬得她一张和王妃有八分相似的脸孔愈加刻薄。
今日是新媳妇认亲,自然能来的都来了,听了二夫人嘲讽世子妃的话,配合地发出一声冷笑,“辉哥儿媳妇,妳也太纵着羽哥儿了,在外边横行霸道的,把咱们王府的名声都败坏了也就算了,如今就连王妃都不放在眼中了,也不知道这规矩都是谁教的。”
“二妹妹……”慕容羽的大姑妈慕容凝香是个厚道的,见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世子一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她长得不太像王妃,反而更像老王爷,一张幼细的脸庞,因为年岁的关系,好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所以有些发福,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今儿是羽哥儿大喜的日子,妳们少说几句!”
“大姐,现在新媳妇才刚进门,羽哥儿就这么给她媳妇撑腰子,分明是没把母妃放在眼里。妳可是母妃的女儿,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慕容沉香和大姐一样不合,打小就看不惯她这和气的性子,见她竟然开口帮慕容羽讲话,马上反驳起来。
慕容凝香虽然和气,但是也不是个面团糊的人,闻言顿时冷了脸,“二妹妹如今年纪越大,可真是越不知事,我虽然已经出嫁了,但说到底还是姓慕容,羽哥儿是我嫡亲的侄子,什么叫外人?莫非二妹妹如今改了姓,不姓慕容了?”
王妃见到新媳妇没刁难到,自己亲生的两个女儿反倒掐起来了,不禁老脸一沉,“凝香,有妳这么跟妳二妹妹说话的吗?”
“好了!”慕容宁在一旁爆出一声低吼。“妳有完没完?孙媳妇才刚进门,又不是在一个府里住着,妳立的哪门子规矩?再说了,就算是立规矩,那也是辉哥儿媳妇的事,跟妳一个当祖母的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