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笑道:“若是有觉得我这规矩太严苛,遵守不了的,就现在提出来,免了差使,也省得日后犯错受罚,挨板子丢脸。”
“大嫂如今真是好威风。”随着话音,二夫人领着一群丫鬟婆子从外边走了进来,穿过人群来到台阶上,脸上带着笑,但是眼神却充满愤恨神情地瞪着世子妃。
这原本是她的位子,应该由她坐在这里对这班婆子发号施令才对,如今却换成了这个女人,让她怎么能不恨?
“呦,原来是弟妹来了,弟妹如今难得可以睡个好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世子妃慢吞吞地站起身。“妳们还冷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二夫人端把椅子出来?”
马上有人给二夫人端了一把椅子出来,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扶着她坐下。
世子妃也坐了回去,扭脸笑道:“弟妹,这么早过来,可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不过就是有件事情,想求世子妃网开一面。”
“弟妹这话说的,我可担待不起,什么网开一面不网开一面的,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没有不答应的。”
二夫人冷冷一笑,“我们霞姐儿如今也是议了亲的人了,之前一直都在办嫁妆,我来,是特地央求弟妹,给我们霞姐儿一条活路走,可万万不要克扣她的嫁妆才是。”
世子妃正色道:“弟妹这是说哪里话?我可不会做那种克扣别人嫁妆之类损阴丧德之事,只是咱们府里一直都是有定例的,女儿出嫁,一概是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只要不超过这个数,弟妹尽管去账房领银子,我倒要瞧瞧哪个不要命的敢克扣了霞姐儿的嫁妆,一定打了板子撵出去!”
管家,账房,可都是二夫人的人呢,反而是她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子妃,下一任王妃的继任者,使唤不到。
二夫人听了,便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给我们霞姐儿办嫁妆了。”
世子妃微微向前一倾身,“弟妹慢走,恕我还有要事在身,不送了!”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再假模假式的装着没什么意思。
二夫人听到她的逐客令,冷着脸站起身,一阵风似的走了。
顾清梅在屋子里听着,外边的管事妈妈们纷纷口齿伶俐地向世子妃回事,知道差不多了,这些人就算没把世子妃当主子,如今也不敢闹事,于是笑着站起身,扶了苏尘清的手走了出去。
“母亲!”正好一位管事妈妈回完事,她逮着这个空隙道。“媳妇刚刚出来的时候,答应相公,要回去陪相公吃早饭,所以不能留下来陪母亲了,还请母亲恕罪。”
“好啦,母亲知道妳孝顺,快回去吧,明日别再起这么早了。”世子妃叮嘱了她几句,便将她打发了出来。
顾清梅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陪着慕容羽吃了早点,打发了慕容羽去前院办公事,然后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画花样子。
虽然最近一连串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她的心情依然很平静,似乎外界所有的事情都没法子影响到她。
突然,一个负责传话的小丫鬟走进来,“夫人,状元府那边打发人来,说要见您。”
“请进来吧。”顾清梅想都没想,就让小丫鬟把人带进来。
等人进来了,顾清梅才发现,来的竟然是田晓萌的贴身丫鬟,一般情况下,请人这种事情,都是由小厮跑道,便是轮也轮不到田晓萌的丫鬟,此时见到她,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放下手中的炭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丫鬟神情凝重,走近了几步后,才压低了嗓音道:“您马上过府去瞧瞧吧,老夫人知道了那件事,正在刁难四夫人,现在是谁也劝不住,二夫人打发我过来请您过去。”
顾清梅的神情一变,霍地站起身,脸色一阵发青,果然吗?依母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从外界知晓这件事情的,那么是谁特地跑去四哥府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呢?
但是她无暇多想,马上叫了苏家姐妹进来,收拾东西跟她过府,半个时辰后,她来到状元府,径自来到四哥和四嫂的房间,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婆子守在门口。
看见她来了,两个婆子也没敢拦,顾清梅径自走了进去,来到屋门口,便听到屋子里传出轻轻的啜泣声。
顾清梅阴沉着脸孔,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屋子里的气氛十分阴沉诡谲。
田晓萌挺着一颗大肚子跪在地上,手上拿着块蚕丝手绢,不停地抽泣着,顾刘氏阴沉着一张脸,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顾云白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正在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
马云裳和顾清泳夫妇全都在两旁站着,一脸焦急的神情,看到顾清梅进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这个家里,顾清梅的年纪最小,但是无形中,众人已经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呦,这是闹的哪出?”顾清梅说着,抬步走了进去,来到田晓萌身边,弯下身,扶住田晓萌的胳膊,开口道。“四嫂,妳现在怀了身孕,不能跪着,万一伤了胎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起来!”
顾刘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住手,让她跪着,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不许她起来!”
顾清梅却理都不理她,只是把苏尘清和苏月冷把田晓萌扶起来,并扶她进了里间屋去休息。
顾刘氏气得脸色发白,伸手指着顾清梅,“好哇妳,妳如今当了将军夫人,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顾清梅淡淡地质问道:“娘,如今家里刚过上好日子,妳就不能消停点吗?四嫂肚子里怀的可是四哥的骨肉,是妳的亲孙子,若是没了,妳怎么跟四哥交代?”
“那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顾刘氏也顾不得手疼,用力地捶着桌子,厉声道。“她给妳四哥戴了绿帽子,妳还护着她。”
“娘!”顾清梅猛地爆出一声大喝,疾言厉色地瞪着顾刘氏。“妳是听谁嚼的舌头根?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妳也信?”
“现在外边都传遍了!”
“妳见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听谁说的外边都传遍了?”
“我……”顾刘氏突然语塞,愣了一下,才气势不那么逼人地开口道。“我是听浣洗房洗衣裳的张婆子说的。”
顾清梅拉了把椅子坐下,对从里间屋走出来的苏月冷道:“月冷,去,把浣洗房洗衣裳的张婆子叫来。”
苏月冷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拿人。
顾刘氏在女儿面前丢了面子,不禁有些懊恼,“妳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还是少管娘家的事吧。”
顾清梅却没理她这茬,只是问道:“张婆子是怎么跟妳说的?”
“她就是说妳四嫂在娘家的时候偷人,怀了孩子,又嫁不出去,才攀上的妳四哥。”顾刘氏说着,心头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梅子,说起来这事也都怨妳,要不是妳撺掇着,我也不能去田家给妳四哥提亲,那妳四哥也不会娶个破鞋回来……”
枉她一片真心,把四儿媳妇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疼,没想到竟然是个破鞋!
“娘……”顾清梅阴测测地开口。“事情还没搞清楚,妳最好不要乱说话,也免得到时候冤枉了人,里子面子都没了!”
顾刘氏张了张嘴,突然觉得一阵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