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揉揉鼻梁,摆摆手道:“直呼姓名我不习惯……”说着正色道:“真拿我当一家人的话,你们就跟我说实话,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朱大闻言面色一黯道:“我们大都督临终有遗言,说让我们遇到事情,多向您老请教,您一定会帮我们的,是吧,老叔?”
沈默怎么听这称呼都觉着别扭,但还是点头道:“我会帮你们的,只要我力所能及。”
“我们的处境您最清楚,”朱大道:“现在东厂恨不得把我们吃掉、严党在那里落井下石,如果您都帮不上忙,我们只能被东厂的番子除掉,从此大都督的锦衣卫,也将沦落为东厂的走狗了!”
沈默摇摇头,轻声道:“我一个四品祭酒,没本事庇护你们!”
“您可以的!”朱大仿佛比沈默还有信心道:“我们大都督说,您是真人不露相,一定能帮到我们的!”
‘又是大都督说……’沈默暗道:‘不会是拿陆炳忽悠我吧?’但思来想去,这事儿不能轻易回绝,便轻叹一声道:“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待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咱们再慢慢商量不迟。”
“我们都听老叔的。”朱大看看弟兄们,便对沈默道:“您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沈默点点头,正色道:“不把陆太保……我师兄遇害一案查清楚,你们锦衣卫就永远洗不脱嫌疑。”
“对这个案子,你们怎么看。”虽然锦衣卫还没证明他们的清白,但依然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沈默很重视他们的意见。
朱大看看朱九道:“老九是六扇门出身,让他向老叔汇报吧。”
朱九闻言起身道:“老叔借一步说话。”
沈默也起身,朝众人抱拳道:“那我先失陪了。”便在一阵‘老叔请便。’的恭送声中,跟着朱九仓皇逃离了正堂。
两人来到朱九的值房中,朱九还是一口一个‘老叔’的请他上座。
“还是叫大人吧。”沈默摇头笑笑道:“老叔听着真不习惯。”
“都听老叔的。”朱九笑道,其实管个后生叫叔叔,他也不习惯,便改口道:“大人,您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沈默点点头,抛出早就想好的问题道:“按那本日记记载,我师兄应该是死于鹤顶红中毒,而且是急性的,但你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吗?”
“要证明这点,有一个方法最管用。”朱九看看大都督府方向,缓缓道:“但是我不能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默道:“除了开棺验尸,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这年代死者为大,何况死者生前就是个大人物,更是没法轻易开棺。想一想,轻声道:“比如说,验一验剩下的丹药。”
“那必须在剩下的丹药中,至少找到一粒含有鹤顶红的药丸。”朱九道:“这法子本来倒也可行,但物证都被东厂番子搜去了,就算现在要回来,也很有可能被动手脚了。”
沈默沉吟片刻道:“你是说,现在只有我师兄的遗体,还是真实可信的,其余的证据都没用了吗?”
“至少在大都督的死因上,是这样的。”朱九点头道。
“那就开棺!”沈默斩钉截铁道:“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说着朝他嘿然一笑道:“是不是早就等着我这句了?”
“呵呵……只要证明这一点,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朱九只是笑,显然是默认了,赶紧接着道:“宫里还存着不少龙虎丹,大人只要派人去检查一下,便可确定是否有鹤顶红的成分,如果有,就是道士们的责任,若是没有,那就说明不是皇上赐给丹药的问题。”
“那嫌疑人的范围,便可缩小为,有条件接触过那盒丹药的人。”朱九继续自信的推断道:“那丹药可是皇上御赐,大都督服用的,可不是想碰就能碰的。”说着两手一摊,一脸无奈道:“就连我们这些大都督的亲信手下,都无缘见那‘仙丹’一眼。”便屈指数道:“除了送丹的太监,就是大都督的亲近家人有可能接触到了……”
“亲近到什么程度?”沈默追问问道。
“至亲的人……”朱九压低声音道:“自由出入大都督的内书房,也没几个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