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上道,冯保心里自然舒坦,口中还要推辞道:“孟公公怎讲出这等没规矩的话,这可不是你我说了能算的事情。”
孟和却看得很开,道:“今上很快就要大行,皇位更替就在眼前,到时候走马换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您是太子爷的大伴,李娘娘最信任的人,我就是再不开眼,也知道您是这司礼监的正主。何必非得等到被人赶呢,不如趁早让给您,我这就去乾清宫向太子跪奏!”说着作势要出去。
孟和这份主动让冯保很受用,但他这人很是矫情,对方越是说得直白,他就越要撇清:“老孟啊,你真以为我图谋这个位子?”
“不敢不敢……”孟和唯唯诺诺道:“是我自己想让给您的。”
“文官有句话,叫‘思危思变思退’,想不到你倒是深得其中三味。”冯保轻叹一声道:“你倒是退下来躲清静了,却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孟和打心眼里腻味他这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做派,可是却还要一脸求告道:“请冯公公可怜可怜我吧……”
“也罢,”冯保这才拿够了腔调,把孟和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坐到桌边,自己也坐下来,道:“你我终究共事一场,我就泄露点天机,帮你过去这一关吧。”
“多谢公公……”
“实不相瞒,你的麻烦大着呢,不是说退下来,就没事儿的。”冯保眯着眼道。
“啊……”孟和偷偷觑了冯保一眼,心里头突突打鼓道:“冯公公,皇上想做什么,我们做奴才的可拦不住,何况,也不能拦。”
“话是不错,”冯保看着孟冲这个憋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故意拿腔拿调道,“但跟我说没用,你去跟二位娘娘说去,看看她们能不能饶了你。”
“今天在乾清宫我就看出来了,她们把账都记到我头上了……”孟和苦着脸道。
“还算有自知之明。”冯保嘴角挂起一丝浅笑,然后危言耸听道:“照实说吧,二位娘娘列了你四大罪状。第一,你把奴儿花花那妖女弄进宫来;第二,你偷偷领着皇上去帘子胡同找娈童;第三,你还把娈童弄进宫里藏着;第四,这也是二位娘娘最不能饶恕的,你竟然偷偷找江湖方士给皇上看病,皇上吃了你进献的热燥之药,病情才会复发的!这四条,哪条都够把你凌迟处死了……我听二位娘娘的语气,是把你当成罪魁祸首了,真恨不得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冯保慢条斯理的娓娓道来,却把孟和唬得胖脸煞白,脑门子上密密地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是啊,这些事儿虽然大都是皇帝让他做的,可如今皇帝已经那样了,一切的责任就只有自己来承担了……想到这,他双膝一软,重又跪在地上,面色阴晴变幻半晌,才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个贴身的钱袋子来,哆哆嗦嗦递到冯保面前道:“这是奴婢当上司礼监掌印以来的所有收入,求公公指条活路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