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闻言丝毫不怕,哈哈大笑:“报官?你知道县令是谁吗?你知道我们家和县令什么关系吗?在清河县,还没人敢告我!别看我爹是个小地主,可我姑妈却是县令夫人。”
张武得意笑,“想告我,等你考上状元再说吧”,他轻蔑扫视薛陆一眼,嗤笑道,“不过就你这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废物点心能考上状元?痴人说梦!”
张武说完,看都不看呆傻的薛陆,摇摇摆摆带着几个狗腿子走了。
薛陆站在原地,呆愣住了。
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
可他以前的确是废物点心,的确没出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与张武对抗,就像张武说的,他们就算去告,恐怕也告不赢。怪不得他岳父和娘子没有去告张武,显然是知道这事的。而且张武说的也对,要想报仇怎么也得考中状元,到那时才有底气对抗欺负他们的人。
第44章
薛陆到了县学的时候, 脸色还很不好看,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张武说的那些话,以至于到了县学碰见之前将他送回家的几个书生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那几人见他这副表情以为他还为前几天的事耿耿于怀颇为不自在。
几人面色尴尬的和他打了招呼便各自散开,而薛陆对此到不在意, 毕竟是他打人在先,本就是他连累同窗, 若是同窗因为他挨打,那他可能更觉得对不住他们。
再者,他知道他的同窗们对于他连个童生都不是的人凭着裙带关系进入县学很不耻,平日对他就满是嘲讽,所以这样的同窗遇见这种事他也不指望他们能够帮他打架。
晚上回到家,也不知是羞耻心作祟还是什么, 他没有将又遇见张武的事情告诉常如欢,只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努力, 他现在切身的感觉到只有当人上人才能不被欺负。
常如欢见他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回到屋里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薛陆犹犹豫豫,只问道:“娘子,我明年能考上秀才吗?”
“只要你好好学, 一定能考上。”常如欢铺开床褥,头也不回的回答。
薛陆眉头皱着,想着还得再努力一些才是。他上炕,然后看着常如欢又在收拾新买来的布料, 便道:“离过年还早着呢,我的不用着急做,先做你和岳父的吧。”
常如欢扭头看他,笑道:“亏你还是做小叔的,腊月薛湘嫁人,咱们做叔叔婶婶的可不得回去参加?”
薛陆瞪大眼睛,有些脸红,期期艾艾道:“我都不知道这事.....”
感情以前哥哥嫂嫂家有什么事他都不关心呢。
不过常如欢不会纠结这些,随便道:“薛湘和薛竹一向懂事,我想等她成亲的时候给买个包银边的簪子给她做压箱底的。”
薛陆对钱财本来就不大在意,随意的点头:“娘子看着办就好。”
常如欢也只是和他知会一声到了第二日便去首饰铺子里置办了包银边儿的簪子。她有心多帮衬二房一把,但他们自身也没有多少银两,就这包了银边的簪子都花了一两银子。
进了腊月,天气冷的厉害。常如欢和薛陆趁着天暖和的时候收拾了东西一起回薛家庄。回去之前薛陆去书铺与李掌柜结算了抄书的账目,而对于已经完本的话本子《落魄书生的名门妻》李掌柜的将全书分成四册,已经开始印刷,过两日第一册 便开始售卖。
他还记得李掌柜当时很是激动,“年轻人,你娘子是有大才的人啊。”
若是其他男人可能会觉得丢脸,毕竟娘子学问高于自己,面上会不好看,担心他人嘲笑。可薛陆却与有荣焉,觉得他娘子是真的厉害,是他的骄傲。
他洋洋得意,眉头一挑,整个人都笑了,“那当然,能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气。”
李掌柜长时间和薛陆打交道,也知道常如欢的父亲是个举人,对薛家的事也知道一点,再加上自家东家的模糊又热络的态度,他甚至都有些为常如欢惋惜。
但人家夫妻和睦,自家主子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便多说什么,至今仍然给按照高价格收常如欢抄的书。
再说常如欢两口子穿戴一新,又带了礼品雇了辆牛车便往常家庄去了。
离开几个月,他们还是头一次回来。路上遇见村民,看着他们一身新衣裳,无不艳羡的看着。
薛陆感慨道:“现在想想,以前他们看我就笑不是因为我会读书,恰恰是因为我自诩读书人又不会读书拖累全家啊。”
“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我也还自大的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呢。”薛陆自嘲一笑。
常如欢看着薛家庄,还是和她进薛家的时候一个样,她对薛家庄没什么感情,甚至对薛家人也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因为薛陆她可能都不愿意在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呆着。
但时间久了,她也发现了古代的好处,起码人淳朴,吃的虽然不好但是原生态。没有了上辈子的勾心斗角,好歹能过安稳日子。
到了薛家,才发现整个家除了二房并没有什么办喜事的喜气。
毕竟是分了家的,薛湘虽然是薛家第三辈头一个出嫁的姑娘,但是也只能从二房的偏房出嫁。
好歹几兄弟都是老实人,媳妇也不是大奸大恶的,这会儿都在二房收拾嫁妆的收拾嫁妆,添妆的添妆,还算热闹。
常如欢和薛陆先回屋放下东西,又洗了把脸,这才带着礼品去了堂屋。
钱氏老两口带着薛美美还是住在正屋,一见他们进来,钱氏惊讶的站起来,“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歹让娘给你准备好吃的....”
说到最后才想起来已经分家了,别说管家权,就是老两口养老的田现在都在大房手里呢。柳氏被钱氏压了这么多年,总算喘口气,所以掌权后钱氏也没以前自由了...
钱氏想起柳氏来心里就不高兴,瞥见常如欢穿着崭新的袄子,而薛陆还穿着去年她省吃俭用做的棉袄,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再看常如欢面色红润,早不似刚进门时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心里更不痛快。
要不是薛陆在这站着,又是个护媳妇的主,她今日非得和这常氏掰扯掰扯女子的三从四德不可。
而薛美美自从上次在常家被薛老汉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之后对自己的五嫂更加不待见,甚至恨上了常如欢。
前两日她还想磨着她娘给自己做一件新棉衣却被钱氏又骂了一顿,心情本来就不好着,又看到常如欢穿了新衣,满心的醋意和羡慕都要溢出来了。
“五嫂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我五哥都没穿新衣裳呢。”薛美美酸溜溜的说着,却低头摆弄自己已经洗的发白又硬的衣服。
薛陆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娘子,却爱听别人夸他媳妇,他像是没听懂薛美美话中的酸意是的,笑道:“那是,你五嫂这身衣服花色什么的还是我选的呢。”
薛美美瞪眼哼了声,“五哥,你才是一家之主,哪有丈夫穿着旧衣,自己穿新衣的。”
钱氏年纪大了,眼皮也耷拉了,她淡淡的看了常如欢一眼认同的点头,“是这个理。早些年家里穷,我们做女人的哪个不是自己勒紧了裤腰带为的就是家里的爷们能够吃饱肚子,好不容易攒块布料那也是先给爷们做。女人自己的衣裳那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还能穿三年。”
常如欢撇嘴,对这母女俩很是无语,“那娘的意思就是我自己赚的银子也不能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