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亮点头惨笑道:“丁谓跑了……在二十万大军面前,就那么堂而皇之的骑马跑了。”
寇季听到这话,沉默了。
他虽然不懂兵事,可他也知道大军作战的时候,指挥作战的主将逃跑,回对大军造成怎样的影响。
寇季愤恨的握起拳头,喊道:“丁谓该死!”
李昭亮惨笑道:“是啊!丁谓该死!他一跑,倒是把命保住了。可留下了二十万将士在战场上群龙无首。他们在皮室军的冲击下,犹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被皮室军分割、绞杀,再分割、再绞杀。
二十万将士,被当场阵斩了三万余人。
七八万人悲愤难当,当场投了辽人。
剩下的将士,不是被人抓住当了俘虏,就是跑散了。
我率领着部曲杀出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
寇季恼怒的道:“你既然还活着,就应该回到汴京城去,揭穿丁谓伪善的面目,为那些在战场上含冤受辱的将士们报仇。”
李昭亮凄惨道:“我也想回去,我也想到垂拱殿上,跟丁谓对质,揭穿丁谓伪善的面目,可我回不去。”
寇季质问道:“为什么回不去?难道还有人拦着你,不让你回京不成?”
寇季问出这句话以后,李昭亮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
曹玮这个知情人则是一个劲在叹气。
寇季瞧着他们的反应,神色凝重的道:“真有人阻拦?”
李昭亮无奈的点头道:“有,而且不止一波。”
寇季沉声道:“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李昭亮晃了晃脑袋,“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知道他们各个武艺高强。”
李昭亮盯着寇季道:“我从怀州撤出来以后,本打算返回银州,然后再从银州返回汴京城,将此事告诉给朝廷。
可还没等我到长城,就杀出来一批人,出手果决,下手狠辣。
我所率领的三千将士,先后为了护我惨死在贼人手里。
我在将士们护卫下,一路赶到了耀德城,庇护在高处恭军中。
原本打算在高处恭率军班师回朝的时候,随他一起回京。
可我庇护在高处恭军中,仍然有人刺杀我。
眼下西夏战事吃紧,高处恭没办法护我周全,就派人送我到了这里。”
李昭亮话说到这里,不用明言,大家都能猜到刺杀他的人是谁,又是谁派遣出去的。
有能力在西夏逼得李昭亮和他手下的三千将士逃命的。除了身在西夏的各部兵马外,就只剩下了一个势力。
皇城司。
皇城司的人手在丁谓离京的时候,就随同着丁谓一起离京。
同时皇城司提举刘美也离开了京城。
这标志着大批的皇城司人手也随着刘美一起离京。
而从丁谓返回汴京城至今,刘美和他皇城司的人手也没有回京。
名义上,刘美和他的人手在帮助高处恭作战,可实际上呢?
西夏的战事已经明朗化,已经不需要再去刺探多少情报,军中的斥候足以应对西夏的战事。皇城司的人手留在西夏,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他们确依然留在西夏。
寇季在汴京城的时候,有人猜测说,皇城司的人手留在西夏,是为了等高处恭班师回朝的时候跟着一起彰显荣耀,混一些大功劳。
可通过李昭亮的遭遇看,皇城司的人手留在西夏,明显是为了他。
而且,刺杀李昭亮的,明显不止有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的人手再厉害,也无法在有数十万兵马的军营里放肆。
胆敢在军营里行刺杀之举的,只有器械监的人。
也只有这群艺高人胆大的家伙,才会无视军中的威严。
能同时调动皇城司、器械监刺杀李昭亮的,只有一个人。
刘娥。
刘娥此举有何用意,寇季大致也能猜到。
刘娥是为了保丁谓,选择了灭口。
寇季皱着眉头,对李昭亮道:“你在高帅军中,就没去信给汴京城,向朝廷申明此事?”
李昭亮咬牙道:“谁说我没给汴京城去信?
我往汴京城送的信件,多达百份。
可它们出了西夏以后就变得了无音讯。”
曹玮沉声道:“有人劫杀了信使…”
寇季微微眯起眼恨声道:“他们也太肆无忌惮了。”
寇季目光落在了李昭亮的身上道:“你放心,我会帮你送信回汴京城。我倒是想看看,我的信使,谁敢劫杀。”
李昭亮闻言,对寇季深深一礼,“我若是能昭雪,一定不忘你的恩情。”
寇季摆手道:“我跟李惟贤也有交情,他称呼我一声兄长。您是他的父亲,自然就是我伯父。
自家人帮自家人,谈不上什么恩情。”
李昭亮闻言重重的点头。
曹玮脸色缓和了几分,对李昭亮道:“我就说这小子会帮你,现在你信了吧。”
李昭亮再次点头。
曹玮认真的道:“你沉冤昭雪,还需要一些时日。可眼前的战事却刻不容缓。
老夫想要尽快解决眼前的战事,就必须出奇制胜。
所以老夫打算偷袭辽军,打辽人一个措手不及。
老夫走后,保州的兵事,就由你二人权衡。
老夫不要求你们能建立什么大功劳,只要你们死守住保州城就行。”
寇季、李昭亮闻言,缓缓点头。
有李昭亮帮忙,寇季对防守保州城多了一些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