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得用其他引流的法子。
比如通过民间招揽,将赤贫的百姓吸引过去。
“大批百姓过境,必然会引起朝廷的重视。所以曹利用在拿下了交趾以后,必须向朝廷表示归附的诚意。并且向官家道明交趾没有男丁的窘境。
官家正在为解决近百万赤贫百姓的事情头疼。
在得知了交趾的窘境以后,应该会意动。
文臣们应该会奏请官家给里面掺沙子,为大宋以后将交趾纳入版图做准备。
所以官家最终应该默认了曹利用将近百万赤贫百姓引入交趾,但是会给里面掺沙子。”
寇季沉吟着嘀咕了一番。
确认了往交趾引入百姓,不会被朝廷阻止以后,寇季便写了一封长信,将曹利用之后要做的事情告诉了曹利用。
至于百姓们到了交趾以后,能不能尽快富起来,能不能尽快恢复交趾的农产,寇季一点儿也不担心。
大宋百姓勤恳,交趾的女人也勤恳。
他们凑在了一起,会变得更勤恳。
交趾土地肥沃,又有一年三熟的稻米。
在他们辛勤耕耘下,交趾只需要一年,便能恢复一些元气。
曹利用只要稍微做一些引导,让交趾百姓将吃不完的粮食集中起来,贩卖到大宋,再贩卖一些货物过去,便能保证当地的百姓可以衣食无忧。
具体的可以让寇府的商队操持。
一想到了寇府商队,寇季突然觉得,“寇府的商队是不是应该再一进步的做一下裁减?”
寇府的商队如今遍及大宋,人手足足达到了五万之数。
其中一部分人在河西,贩卖河西的粮食、牲畜;另一部分人在中原内地,贩卖布匹、农具;还有一部分人在川府内,经营着寇府从慕、钱、孟三家得来的丝绸生意;还有一部分人在经营万象楼和万象典当行。
锻钢作坊内的人手,寇季都没算在里面。
“生意越大,掌控的人越多,麻烦事就越多。应该适当的将一些生意放出去。比如河西的粮食和牲畜,寇府只需要经一道手就可以,具体的过程可以不用再参与。
地方上贩卖布匹和农具的生意,可以慢慢的交给百姓,寇府只掌控生产和供货即可。
川府境内的丝绸生意,以及川府的田产,应该拆分开,发卖给那些桑农、织女。
万象典当行如今对寇府而言,像是个鸡肋。
万象典当行可以拆分了以后,发卖出去。
万象楼的招牌已经立起来了,大宋上上下下的百姓,只要有好东西,都拿到万象楼扑卖。
万象楼可以适当的在各府城设立分铺。
其他地方的分铺应该裁撤。
如此一来,寇府商队的人数,应该能裁减到两万人左右。”
寇季仔细盘算了一下,最终决定拆分了寇府的生意和寇府的商队。
无论是寇季,还是向嫣,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掌管这么大的生意。
寇季身分越高,政务越繁忙,根本顾及不到寇府的生意。
向嫣如今要带孩子,还要照顾赵絮和向家小妹两个丫头,照顾不过来寇府那么大的生意。
与其等到寇府的生意发展的越来越大,大到难以分割,大到出现糜烂的地步,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拆分。
拆分以后,寇府各地的管事,可以脱离仆从的身份,变成一个个小商人,继续为寇府的生意奔波。
寇府赚钱的同时,他们也跟着赚钱。
那些管事在变成了小商人以后,一定会更加卖力的做生意。
如此一来,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有了这个想法,寇季准备出书房去找向嫣商讨此事。
寇季出了书房的门,发现天色已经晚了。
刚要迈步去后院找向嫣,就看到了伺候在寇忠院子里的仆人匆匆赶到了他面前。
“少爷,忠伯去了。”
寇季听到此话,心头一沉,他快速的奔到了寇忠所在的院子,没进院子门,就听见了悲痛的啼哭声。
寇季进了院子,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丫鬟和仆人正在小声啼哭。
寇准红着眼,在王曙的搀扶下,从寇忠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祖父……”
寇季急忙上前。
寇准情绪低落的道:“寇忠的丧事就交给你了。老夫近几日不想在府上待。”
寇准大概是不愿意看着寇忠的丧事,怕自己受不了,所以才要逃离此地。
寇季吩咐人将寇准和王曙送出了府,就跟匆匆赶来了向嫣一起,为寇忠操办起了丧事。
寇季在府上的偏院里设了灵堂,供给寇忠的一些老友和府上的仆人丫鬟们祭拜。
跪在灵堂上的是寇忠收的子嗣,也就是那位少年。
寇季虽然没有跪在灵堂里,但是却守在门外。
寇季最终还是遵从了寇忠的遗愿,并没有从寇府大宅里叫一个兄弟过来为寇忠守灵。
但为了表示心意,寇季以另类的方式为寇忠守着灵堂。
寇季为寇忠操办丧事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各种风言风语随之而起。
各家权贵府上的仆人们,十分羡慕寇忠能遇到寇季这样的主家。
因为以寇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能为寇忠一个仆人守灵,这在大宋朝是独一份的事,也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
一些跟寇季不对付的人,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散布谣言,指责寇季身为主家,为一个仆人操办丧事,乃是下贱的表现,有辱国体,有辱官声,有损官威。
此事传到了宫里以后。
赵祯有些难以置信的询问陈琳,“陈琳啊,你说说,四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一个仆人操办丧事,还在府上设了灵堂。
汴京城内的那些权贵们还不都得骂他。”
陈琳一脸凝重的对赵祯道:“寇枢密是怎么想的,奴婢不知道。但他能为一个仆人,做到这个份上,咱家佩服他。”
赵祯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四哥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仆人,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
陈琳坦言道:“这正是寇枢密重情义的表现。他能为一个仆人舍弃名声,他就能为官家您,舍弃性命。或许在寇枢密眼里,情义比一切都重要。
官家能真心实意的将他当成兄长,不正是因为他重情义吗?”
赵祯一愣,郑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理。”
赵祯思量了一下,提笔挥毫,写下了‘忠仆’二字,递给了陈琳。
“你拿着此书,去一趟寇府,赐给寇忠,堵上那些胡说八道的嘴。”
陈琳见此,正色道:“奴婢代替寇忠,谢过官家隆恩。”
赵祯缓缓摇头,“不必谢朕,寇忠伺候寇府两代人,为朕辅佐了两代忠良贤臣,又一生没有娶妻,更没有子嗣。
足可见他当得起忠仆二字。”
陈琳奉过了赵祯的御笔,没有多言,拿着御笔出了门。
出了门以后,对身边的小宦官吩咐道:“去,把咱家内侍省都都知的官服拿来,咱家要穿着它去寇府。”
陈琳在宫里担当着数个要职。
其中最大的职位就是内侍省都都知。
但他很少穿戴内侍省都都知官服,反而经常穿着一身代表着官家贴身内侍的衣服。
为的就是显示跟赵祯的亲近。
如今要出门了,还是去吊唁一位死去的忠仆,他破天荒的决定,穿戴着官府去。
别看陈琳一直在赵祯面前自称‘奴婢’,就觉得他真是一个奴婢。
事实上,领了内侍省的差事,就有资格在赵祯面前自称一声‘臣’。
也有资格在那些比他品阶低的官员面前,自称一声‘本官’。
陈琳入宫已经有数十年了,见过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
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不把仆人当人看。
一些需要巴结他的人,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可私底下,没一个高看他一眼的。
一些不需要巴结他的,使唤他就像是使唤自己家里的仆人一样。
寇季是陈琳见到的达官显贵中,唯一一个将仆人当人看的。
如今寇季为了给仆人办丧事,惹上了流言蜚语,他觉得他有必要尽一些绵薄之力。
陈琳在小宦官伺候下,穿戴整齐了官服以后,有些不适应的扭动了一下,然后感叹道:“奴仆当久了,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人了。”
“老祖宗,您可不是奴仆,也没人敢将您当成奴仆……”
小宦官在帮陈琳穿戴整齐以后,小声的拍着马屁。
陈琳撇撇嘴,“咱家的心思,你不懂,所以不要胡说八道。在官家面前,咱们永远是奴仆,千万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小林子就是因为忘了本分,在官家说话的时候,多了一句嘴,才被官家发配到了别的地方。
你可别学小林子。”
小官宦赶忙道:“干孙子明白。”
陈琳满意的点点头,“记住,咱家欠寇季一个人情。咱家以后若是还不了,你替咱家还。”
小宦官迟疑道:“就因为寇枢密为寇忠办丧事?”
陈琳斜眼盯着小宦官,质问道:“这还不够?他冒着丢名声的风险,帮一个仆人办丧事。告诉汴京城里所有的人,咱们这些仆人也是人。
不仅咱家欠他一个人情。
汴京城,乃是大宋朝所有当仆人的都欠他一个人情。”
小宦官不明所以。
陈琳感叹道:“你且瞧着,等此事过去以后,咱们这些当仆人的,在其他人眼里,会稍微多出那么一点点的地位。”
小宦官一脸迷糊。
陈琳笑着道:“现在不懂不要紧,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一些,你就懂咱家话里的意思了。”
说完这话,陈琳便不再多言。
他拿着赵祯的御笔,出了皇宫。
一路上,陈琳并没有像是往常一样,掩饰行踪,而是大大方方的赶往了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