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楚昊这么小,根本用不着来膳厅,可现在他是老王爷的心尖尖,但凡在府里就是娃儿不离手,吃饭也是单手抱娃,单手用膳,大家习已为常,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王爷很珍惜这种天伦之乐,巴不得楚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于是他用膳的时候就老盯着楚昊看,琢磨着圆桌上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吃的。
转眼就看到软的跟豆腐一样的蒸鸡蛋羹。他窥视着若樱等人没注意这边,飞快的舀了一汤羹,当然这蒸鸡蛋羹还很烫嘴,老王爷是不会如此粗心大意的喂给楚昊吃的。
给老王爷布菜的丫鬟一愣,心说老王爷是不是嫌弃我侍候的不好啊?居然自己动手?
待鸡蛋羹搁凉了,老王爷便凑到楚昊红嘟嘟的小嘴边,嘴里模仿着“啊”的声音,示意楚昊张嘴。
楚昊才多大啊,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只用水汪汪的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老王爷急了,将汤羹又凑近一点,做贼一般的小声道:“小祖宗,快吃,吃了快长大。”
这时候的楚昊除了喜欢吃奶和喝水,对别的什么一概不感冒,那鸡蛋羹顺着他的唇缝沁了一点到他嘴里——咸的!他娘的,什么玩意也给小爷吃?楚昊立刻不干了,拳头还使不上什么劲,有心无力。他鼓起腮帮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嘴边的鸡蛋羹一吹……
你别看他人小,举凡这人只要使上吃奶的力气,做出来的事情结果都不会太差,果然,“噗”的一声虽不大,但淡黄色的鸡蛋沫沫瞬间四散迸射开来,连侍候在一旁的丫鬟都受到了波及,被噗的衣裙上到处都是黄黄的鸡蛋碎沫。
“啊!”老王爷就更惨了,他不是低着头嘛,理所当然的被噗了一脸的鸡蛋沫,看起来好不狼狈。
楚昊也没好到哪去,粉嘟嘟的小脸也沾了不少,还有一星点居然溅到他的眼睛里。他也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可炸开了锅,平日里不怎么爱哭的小家伙顿时放开嗓子啼哭起来“哇哇……”
若樱和萧冠泓则目瞪口呆,愕然地道:“外公,您这是想干啥?”
老王爷打落牙齿和血吞,先接过仆妇递来的软巾将楚昊的小脸轻轻的擦干净,嘴里不停的哄着:“不哭哦,乖乖不哭哦……”
然后又将自己的脸抹了一把,才讪讪地道:“揠苗助长……”
“……”众人。
……
下午萧冠泓去书房了,若樱练完功便在锦鲤湖边散步,却正好碰到郁郁寡欢的孔夫人也出来散散心,她知道安婕的事一日未解决,孔夫人的心情只会每日更沉重。不过萧冠泓既然答应会插手,想来结果应当是不会太差。
她向来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只能尽力劲解:“何姨先宽宽心,若是您整日心情郁结,日子长了难免会拖累身子,到时安婕回来,您怎么照料她啊?”
孔夫人此次前来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仆妇和丫鬟,此时她挥手抿退丫鬟,携着若樱的手慢慢走着,声音因昨天哭多了还带着一分嘶哑:“好孩子,你的好意何姨心领了,没事的,不瞒你说,何姨活到这把年纪,也算经历了一些事,多少磨难都过来了,绝不会因这件事就被打击的一撅不振。”
萧冠泓处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点上孔夫人完全相信他,所以孔夫人已经在思索女儿回来后的事了:“若樱,老实说,何姨现在最担心的是安婕回来后的生活,她顶着阮信未亡人的身份,会是个比较尴尬的存在,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不说,目后再嫁怕是不容易。”
说到这个问题,若樱也深有感触,这世上男人死了婆娘再娶很容易,美其名曰“续弦、或是找个填房。”
而寡妇再谯虽没有人阻止,却也让人看低。
不过生活是自己在过,但看你怎么过。不管你是少女也好、寡妇也好、被体弃的也好,只要有人真心喜欢你,生活一样会过得很幸福,好比高雅芙,被休之后还不是重新找到了幸福,卢曲皋一样当她是手心里的宝。
“何姨也不必太过悲观,安婕生的人比花娇,少女时就有丰潢州第一美人之称,未嫁之前追求者众多,里面也有不少是真心之人,只是当时未能发现而已,等她安然回来以后,何姨多帮她留留心,再找一个乘龙快婿也未尝不可。”
孔夫人突然步伐一顿,停滞不前,她似乎有些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道:“若樱,何姨求你一件事行吗?”
若樱脸上的表情微凝,眸色平静:“何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若樱,是这样的,那阮家人看起来就都是不好相与的,何姨怕安婕就算平安回来了,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能不能让安婕来王府里住上一段日子,等风平浪静后何姨就接她回去。”
正文 167 霸气侧漏的宠物
孰料到孔夫人会提这样的要求,若樱不禁一怔,貌似这扯的有些远了!
不管怎么样,总要等安婕回来后看她的意愿如何吧!况且若樱见过罗太妃不少次,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罗太妃似乎不是那种拿起鸡毛当令箭的女人,相反还是个谨小慎微的小女人,只管小心翼翼的守着一儿一女过活,阮家想指着罗太妃起水,怕是断无可能。
孔夫人见她不回答,越发急切了:“若樱,安婕一向是拿你当最好的朋友的,你和她纵使没有认识多少个年头,但古人云: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安婕从认识你那天起就非常喜欢你,巴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和你分享,自打你们分开以后,但凡我做了什么好点心,她总是第一个就想起你,老念叨着,说要是你在就好了……若樱,何姨求求你了,你想想你们旧日的情谊,想想安婕的好,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忍心看她……”
“王妃!孔夫人,白少夫人来访。”蓦地,小桂娇俏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王妃,白少夫人还带了两位面生的小姐来,奴婢以前没见过。”
既然来了客人,孔夫人是识大体的人,自是不会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怏怏不乐的告辞离去了。
若樱一路无言,默默的到花厅见宇文凤。
到了花厅,里面已是茶香氤氲,陈妈妈带着丫鬟仆妇在里面侍候。
若樱定睛一打量,发现小桂口中那两位“面生的小姐”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肖念珠和乔莲,不免觉得好笑:“小桂你个死丫头,肖乔两位小姐你明明昨日才见过,哪来什么面生?”
小桂笑得讨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两位小姐变化良多,奴婢一时眼拙,便没认出来,王妃莫怪。”
若樱闻言,不动声色的端详又端详,不得不承认小桂说的还有几分道理,肖念珠和乔莲昨日皆是涂脂抹粉,身上金钗翠环,今日却是薄施珠粉,腰上虽然依旧挂着环佩,但头上只戴两三样首饰,两人打扮的很素雅。
双方见礼寒暄后,宇文凤甚是无奈,指着肖念珠道:“我未来的嫂子有话对你说。”
她自上次被萧冠泓等人从纳兰明慧手中救回来,众人担心她被婆家人误会,将孟妩妩等恶人绳之以法后,专程为这事去拜访过清兴候,将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清兴候夫妇为人不错,只道是小意外,怨不的旁人,这事就揭过了。自此以后,宇文凤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也是为了给婆婆留个好印像,便很少出来走动。但今天是肖念珠出面求她帮忙,她不好拂她的面子,只好又带着这对表姐妹来找若樱。
肖念珠看起来就是那种听话懂事的乖乖女,温顺可人,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此时被宇文凤直率的话刺激的满脸通红,忙站起又向若樱敛衽行礼:“王妃,昨日承蒙王妃厚爱,留我两姐妹用膳,家去后,家父知晓有王爷在场,甚是诚惶诚恐,便备了一点薄礼,命我二人前来送给楚世孙,望王妃不要嫌弃。”
乔莲不甘落后,口齿伶俐地道:“凤王妃,姨父要整治一道酒席谢王爷和王妃,如果王爷和王妃哪日得了空,便请过去喝杯薄酒。”
若樱不急着回答,素手拈茶盖深嗅茶香,随后轻啜一口,唇齿留香,脸上便浮现了浅浅的笑意:“两位小姐的好意本王妃心领了,还请代我夫妇二人谢过肖大人,酒席就免了,只怕是不得空。”
宇文凤一摊手:“看,我就跟你们说过他们不得闲啦。”
乔莲原来兴奋的神情很快就变得失落起来,不高兴的撅起了红艳艳的嘴儿,无聊地甩着手中的绫帕。肖念珠则微微有些紧张的奉上给楚昊的礼物。
若樱见礼物是送给小孩子的一副长命锁,做工精美,上刻“平安吉祥”,虽说已经收到了蛮多这样的金锁片,小金镯子一类的,像孔夫人就送给楚昊的就是一副极难得的翡翠长命百岁玉锁挂坠。但她仍然落落大方的收下,然后吩咐小桂给肖小姐回礼,至于回的礼,只会比这副长命锁贵重。
宇文凤一看任务完成了,忙不迭的就要告辞走人。不料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乔莲就娇声道:“凤王妃,小女和表妹都没怎么见过世面,听说摄政王府的后花园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小女可有这个荣幸得以饱饱眼福?”
宇文凤懊恼不已,若樱倒无所谓,一面示意她稍安勿躁,一面客气疏离的道:“传言不可信,若说花园好,这京里随便一家王公大臣的后花园也比摄政王府强,不过难得有人对这破落园子感兴趣,自是应当让它好好表现一番,青果,带两位小姐去逛逛,务必要小心侍候。”
肖念珠真心不想去,可乔莲眉飞色舞的谢过若樱后,拖了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