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滚!”
陈吉跑到一群还在尸体上翻扒的队员那大喊,“撤了,撤了,没肉吃了,你,再装两颗手榴弹,还有你,这么大身板再背两支枪。”
我们三方的队伍相继撤出了赤目山,没多大一会身后的阵地传来猛烈的爆炸声,我回头看着刚刚和日军血战的阵地恍若隔世,一转眼三千多条性命没了,生时你死我活的中国士兵和日本士兵死后都在炮火中成为一堆堆碎肉,倘若这世上真有阴曹地府,那么他们在地下会不会因为血肉相融而和解?我带着自己都觉得幼稚的疑问和弟兄们一起向咸安县城飞奔。
在县城郊区日军撵了上来,我们三方人马紧密配合且战且退,渐渐的日军将我们撵到了城墙下,城墙始建于明朝弘治年间,清嘉庆元年重新修建,在原土城墙内外加砌砖石,高六米余,厚四米,周长两千五百米,城门楼五座,分别是:宾阳东门,文治南门,云稼西门,承恩北门,中城中门。四周墙外有护城堤和护城河,我们在承恩北门上固防。城外日军即将临近,城内各店铺都在开门营业,生意人,过路人,购物者熙熙攘攘,挑担的、推独轮车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何劲松在城墙上大喊,“日本鬼子来了,快跑,快跑,日本鬼子来杀人了,快跑。”人们充耳不闻,我大怒,举起腰间的驳壳枪对天放枪,街道上寂静下来,“你们都是聋子吗,城外日军在杀人放火,你们还不躲,日本人离这里不到三公里了,快给我滚!”人群这才开始慌乱,他们四处逃跑,但是,一切已经迟了,天边传来隆隆的声响,很快六架日军飞机侵入县城上空,日机时而高飞,时而俯冲,先投掷炸弹,再用机枪扫射,我用尽力气拼命大喊,“日本飞机丢炸弹了,快躲!”人们惊慌失措,有的躲在墙根下,有的躲进阴沟里,城区北门,东门头,东门街道,砂沟,市前街,后街,横街,北正街,火车站附近都响起了剧烈的轰炸声,街面大片的房屋被炸塌,街头上血肉横飞,哭声四起。战士们纷纷举枪向日机开枪,陈吉这会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弹药,他疯狂的向日机开枪,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破口大骂,“你祖宗,老子就不信打不下来。”他换下步枪,躺在地上用捷克式轻机枪向飞机扫射,但是,飞机的重点部位都有防护夹板,除了冒立刻火星根本造成不了伤害,日机疯狂肆虐半小时后,扬长而去。城楼外日军早已抵达,他们对远去的日机举枪高呼。天上突然乌云密布,没一会下起了倾盆大雨,街上尸体遍布,血水四处流淌,一副尸横遍地,血流成渠的人间地狱呈现了出来。在电闪雷鸣下,在暴雨中我站在断壁残垣上高呼,“杀了这帮畜牲!”所有人猛烈射击,日军在远处大笑着向后躲避,等我们第一波攻击稍有停顿之后,日军冒雨向我们反击,日军的炮弹炸塌了城墙,我们向城内撤退,这个时候能躲避的老百姓已经躲避了,街道上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极为惹眼,他们不躲不避碰到每一个拿枪的都向他们哀求,“都是中国人,老总给支枪,一起打鬼子。”
“快出城,别掺合,往西跑,去三都,那里的枪弹管够。”我诱惑所有遇到的老百姓,面对凶悍的日本人一群没摸过枪的人去战斗无异于白白送死,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听我的,但事已至此,能救一个算一个。
进了金桂路,我向刘克义下达命令,“密令下去,我们的人让开去火车站的通道,将一部分日军引向三都方向。”
“是!”刘克义跑过去给各中队长下达命令。
我的人转向三都,祁保国,黄全德的人都跟了过来。
“去火车站,你这是往哪?”祁保国疑惑不解。
“到处都是日本鬼子,我哪知道这是往哪,先逃命再说!”
“有没有知道火车站是哪个方向?”祁保国对他的人大吼,但是,没有人回答他,这个时候除了他没人关注要去哪,反正前面有人跑跟着就是。